但实际上,他对那个男人并没有什么感情。

    没有爱,也没有恨。仿佛只是一个与自己没有什么关系的路人。罗素并没有“自己拥有一个父亲”这样的意识。

    “在我几乎还不记事的时候,他就离开了——带着家里的全部财产。和我与母亲不一样,据说那男人的灵亲是鹰。想必他注定是要远走高飞的。

    “我们之前生活在崇光岛,那边不像是幸福岛有上下城区。大量工作交由人工智能处理,能让人活的体面些的活计可不好找。母亲费尽全力才能供养我,让我上学。这二十多年来,那个男人甚至连一分钱都没有汇回来过,所有的消息都是只读不回。甚至在母亲病死后,我给他发了母亲葬礼的地点,他也没有理会我。

    “你知道吗,先生?我头一次知道,人死之后会变得很重。而在那之后,又会变得很轻。火葬场不会把全部的骨灰都交给你。只有象征性的那么一捧……骨灰盒大概只有这么大。”

    罗素比划着,语气淡然中渗透着些许悲伤与自嘲:“他们就连遗体告别仪式的时间,都只给了我一分钟。因为前来告别的只有我一个人……我甚至请不起赛博教会的神父来完成仪式。幸好我在学校的时候打过一些零工。不然就连存放那么轻、那么小的盒子的集体墓地都买不起。如果不能第一时间付起钱,就只能选择‘环保套餐’——也就是直接把骨灰撒到海里。”

    这并不完全是演技。

    那是货真价实的悲伤,实实在在发生过的事。

    只是罗素其实并没有那么无助——他比自己话中所描述的那个孩子要坚强的多。

    毕竟如果不够坚强的话,他不可能在崇光岛那种环境下坚持读完大学。

    但他从小时候就习惯于恰当的“卖惨”。或者说,以适当的程度展示自己的伤疤与缺点,在不至于被人看轻的前提下、尽量消弭他人的敌对意识。

    就像是假装自己很乖,来蹭蹭路人骗取食物的流浪猫。

    说来也怪……或许是因为专注于表演、或许是对方对自己放下了某种歹心,罗素感觉那种弥漫在空气中的紧张感,逐渐消散了。

    或许,我也不完全是为了取得对方的信任。

    罗素想。

    尽管只是一种用于自保的社交手段。

    但把这些事说出来,的确也让他好受了一些。

    “听我的,”对面青年的声音,变得低沉了一些,“等找到那男人,记得给他一枪。抛妻弃子,应当给他些教训。”

    “算了吧。”

    罗素摇摇头:“我不想去找他。”

    “即使他让你生活的如此困难?”

    “他的确是个混账。但我不能和他一样,变成一个混蛋。”

    罗素轻声说道:“母亲说过,我要成为了不起的大人物。”

    ——这是实话。

    母亲的确如此说过,罗素也是发自内心的这样想的。

    “……什么才算‘了不起的大人物’呢?”

    “能够让人发自内心的钦佩……的吧?”

    罗素沉默了一瞬,不是很确定的说道:“至少也不能让人憎恨。”

    闻言,有一头白色长发的青年沉默了些许。

    “那可太难了。”

    青年轻声说道:“比成为‘总公司’的董事,还要更难。”

    说罢,他放弃了这个话题,再度露出了那毫不专业,只能让人不寒而栗的蹩脚微笑:“既然如此,你怎么买得起头等舱的空艇票的?”

    “母亲在临死前,才告诉我……我在幸福岛有一个舅舅。”

    罗素一侧的嘴角微微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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