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恩的身上有股海腥味,但并不是那种好闻的海风的味道,而是一种潮湿空气放大了身体汗液的味道,他极有可能长期生活在一个较为封闭的,空气中水分含量较高的地方,贝恩很可能在那里生活了超过十年,因此才会带有这样的气息。
哥谭是一座海滨城市,布鲁斯也在海边的贫民窟中生活过,他非常熟悉这种气味,它在哥谭东区改造之前的活地狱干苦力活的人身上经常出现。
海滨城市的地下室都比较潮湿,旁边流经的地下水脉容易出现海水倒灌,盐分较高,如果空气再不流通,那身上就很容易积累浓烈的海腥味。
但贝恩的身上没有任何苦力劳动的痕迹,虽然臂部肌肉发达,但肩膀皮肤没有长期磨损留下的伤痕,没干过扛东西或者拉纤的活,对比身上其他部位,腰部肌肉不够发达,手指也没有磨损痕迹,因此也不是搬运工,脚部磨损痕迹轻,也不是跑腿工。
布鲁斯露出了一个疑惑的表情,对方非常强壮,但是身上几乎没有锻炼的痕迹,倒是有很多伤痕,而从他的强壮程度来看,他应该不论在哪个年龄段都不可能受到欺负,除非这种强壮并不是伴随他一生的。
改造人?
布鲁斯又把目光聚焦在贝恩脑后的管子上,他已经尽可能避免去看那里了,因为他觉得多看一眼都是对他生物学和化学知识水平的侮辱。
那些管子从插入角度到处理手法,再到技术含量,简直是一坨狗屎。
布鲁斯已经尽可能的没有用自己的技术水平去评判它们了,但如果以人类现代的生物学和化学水平来看,这东西不但是一坨狗屎,还拉得违反了所有实验室安全和卫生条例。
看到这里,布鲁斯实在有点忍不了了,他放弃了后续的观察和推理,用那只独眼看着贝恩深邃的眼睛,然后抿着嘴说。
“先不谈别的,你脑袋后面的管子是谁给你接的?他有医生的执照吗?”
贝恩似乎完全没料到他要谈这个,所以一时之间没说出话,可布鲁斯又说。
“你有没有觉得,你右后脑侧第二根管子在你往左转头的时候格外疼?那是因为医生下刀的时候没避开那里的神经,以及,他们为什么要在接口外面固定一圈金属螺栓?”
“因为要固定管子……”
“不,因为他们选择了错误的管道材料做脑后植入,应该用软管,而不是硬质的金属管,他们都把管子连到你脑子里了,才发现管道掰不过来,所以只能接一圈金属螺栓强行把它拽过来。”
贝恩看到对面满头绷带的青年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按住了自己的胸口说:“听着,我绝对没有强迫症,但是这太离谱了。”
贝恩微微眯起了眼睛,他试探着开口说:“我在原来的监狱杀了七个人,所以被选做实验体。”
“你就是再活该,也不能掩盖他们的技术没比钻木取火强到哪去的事实。”
贝恩沉默的看着布鲁斯,布鲁斯好半天之后才叹出一口气,用手捂住自己仅剩的一只眼睛说:“抱歉,你刚才说到哪儿了来着?”
“这可不像是一个富家子弟会懂的东西。”贝恩的语调变得缓慢了,起来听起来更像是闲聊,而不是威胁。
布鲁斯却收紧了眼部周围的肌肉,说:“其实你知道他们做的多糟糕?”
“当然,杀鱼的屠夫都比他们强一些。”
布鲁斯觉得很奇怪,对面的这个大个子让他感觉很矛盾,他并不是大狗那种时时刻刻显示自己的强壮,不停的对任何人散发攻击性的人。
他在沉默的时候甚至有些学者气质,就好像是他在前半生当中进行了比任何人都要多的深入思考,这种沉静的气质和他粗犷的外表完全不配套,就好像一头野兽的身体里塞进了一个哲人的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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