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三十多人,肯定不能只住一家。所以那一间房子里,一般都住四五户,有的甚至能住七八户。
因为是吃大锅饭,平时也不用自己开火,所以这屋里就是睡觉。
而这三十多口人躺一张炕上,男女老少都有,还不是一家人,怎么办?
好办,两户人家之间拉一个布帘,以此分开一家一家。
年代不同。
这要放到二十一世纪,谁也不能答应。可在那个年代,这种模式一直持续了很多年。
都在一个屋檐下,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但那时候很少有太矫情的人,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也淳朴。
当然了,相处不融洽的,肯定也有。但要是处得好了,那可是真跟一家人似的。
这时,马晓光接着往下说道:“他看我们往出整野猪,就帮我们往爬犁上整,完了还跟到咱楞场来了。”
听马晓光如此说,张援民就懂了。那姓刘的一路跟过来,是想要块野猪肉走。
马晓光手往身后一比划,对张援民道:“那前儿他们还都没上来呢,这窝棚也有地方,我就留那刘春辉住了一宿。”
“啊……”张援民咔吧两下眼睛,问道:“咋的?他想来咱这儿干活呀?那这好办,我明天跟解把头说一声就行了呗。”
马晓光磨叽半天了,张援民猜他是这个意思。而他也不是大包大揽,因为只要是楞场,就从不怕干活的人多。要有愿意来投奔,那可是太好了。
“不是,不是。”马晓光忽然回头瞅了一眼,见那蒋金友已经睡着了,旁边又没人往这边瞅,他才小声对张援民道:“晚上我俩唠嗑,他跟我说个事儿。”
说到此处,马晓光顿了一下,又补充道:“他知道有俩黑瞎子!”
“嗯?”刹那间,张援民的眼睛比那马蹄灯还亮!
“在哪儿呢?”张援民一把抓住马晓光的手,问道:“那俩黑瞎子?”
“在他们42楞场后身的山上。”马晓光小声道:“是他们把头养的。”
“养的?”张援民一脸惊愕地看向马晓光,心想这永安林区除了我兄弟,还有这么恶的人呐?
“嗯!”马晓光重重一点头,道:“俩二年的黑瞎子,都一百三四十斤。”
“俩二年的黑瞎子……”张援民皱起眉头,追问道:“他们把头叫啥呀?”
“叫啥不知道。”马晓光摇头,道:“我听说姓江。”
“家是哪儿的呀?”张援民又追问一句。
“家是望奎的。”马晓光道:“跟我那光腚娃娃,他俩是一个村儿出来的。”
“望奎?”张援民道:“不是咱们……”
说到一半,张援民想起这马晓光是岭南人,忙改口道:“他们也是岭南过来的呗?”
“嗯呐!”马晓光点头,说:“他们那村儿搁我们东头往过走,得二百里地。”
“不是……”张援民一下子就发现了问题的所在,继续问道:“他一个岭南的,咋跑我们这边儿养黑瞎子来了呢?”
“他是帮人家养的。”马晓光说:“是他的一个亲戚家……”
“亲戚?”张援民眼前一亮,顿时就明白是咋回事儿了。
果然,马晓光道:“他那亲戚吧……也是这林场的,好像也是厨子。”
“呵呵。”张援民闻言一笑,抬手打断马晓光,道:“你不用说了,兄弟,我知道是谁家了。”
说完这句,张援民忍不住乐了:“呵呵呵……”
这大晚上的,夜深人静。
他这一呵呵,旁边熟睡的蒋金友一个激灵,睁眼、抬头时看到了坐在那边傻笑的张援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