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似神仙,似鬼魂,似妖魔,到了最后已构不成完整的模样,唯有一团模糊的黑。

    “如果北辰不打算做基准点了,它不再去支撑也不再去观测这个世界……”公孙策笑了笑,“那么世界就不存在了,万物归于黑暗之中。”

    他忽得吹灭涅炎,手影随之消失。失去了光源之后,无论双手再怎么变化,也做不出影子戏了。

    公孙策背起双手,苦笑着说:“真是个傲慢的家伙啊!把自己当成天穹中至高的基准点,你以为自己是裁定众生的神吗?”

    严契嗤笑了一声:“有点本事,对了一半。”

    公孙策推了下眼镜:“剩下一半是‘眼’?”

    “不错,我自己失了双目,天极宫是我的眼睛。眼中所见即为世界,我睁眼时世界创生,闭目时万物寂灭。”

    “这样。”

    “你小子听懂了吗?”

    “听懂了,怎么了?”公孙策耸了耸肩。

    严契举起酒葫芦,盯了片刻,狂笑道:“那你他妈还敢这个态度?知道老子厉害没有!什么时候老子不乐意玩了想闭眼了,你们的世界就他妈完蛋了!!”

    公孙策站累了,索性搓了个摇椅坐下,有一搭没一搭地摇着头。

    “真的,严契,我不想教训你,我没资格教训你。”他说,“但你都20多了哥们,别跟个小屁孩似的行吗?”

    “滚你妈的蛋!”

    摇椅忽然间消失了,公孙策一屁股坐在地上。他也不生气,将双手一枕腿一翘,就这么在地上躺了下来。

    “我一直觉得你很会控制情绪的,少见你发这么大脾气。是因为战争吗?”

    “战争?”严契冷笑,“知道老子这眼睛怎么没得吗?”

    “洗耳恭听。”

    “我出生是在景平十六年,153年前。全国灾荒,纷争四起。人吃不饱饭就要闹事,种不出粮食就要去抢。处处都是土匪,朝廷就要派兵去剿,可朝廷也穷得发不出军饷,那些打了仗的兵又吃什么饱肚?”

    “所以这匪越剿越多,从我出生那年断断续续打了六年多,没见平息。”严契喝了口酒,“一开始是抓壮丁,再往后是征粮饷,到了最后连装都他妈不装了,直接过来抢吃食。老子不想给,刀子就过来了,一刀子抹过去眼珠子裂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严契摸着蒙眼的布条,指尖微微颤动着,像那些没有力量的盲人一样。

    “可我就那一口吃的。他们有饭吃了,我吃什么?”他问公孙策,“我吃什么?!”

    他一把抓紧了布条,手背上鼓起道道青筋,那张斯文的脸被怒火与怨仇占据,狰狞得像只恶鬼。他疯狂地嘶吼着,吼声仿若许久前孩童的哭泣。

    “没了!被抢了!什么都没有了!那我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抢回来。”公孙策说。

    严契猛得转头,用那不存在的视线盯着他。

    “不够!我还得报这眼睛的仇!所以我想法子跟上了他们,我找到了他们的军营。全是兵痞流氓,全是泼皮无赖。我一把火烧了整个营地,拿着刀守在唯一的出口前,我把那帮混账东西统统宰了,一个不留!!”

    公孙策想象着一百多年前的那场大火,烈火侵蚀着长草几乎能将天空点着,作恶多端的流寇们在火中痛苦地打滚,想要逃脱火海的往往会被烟尘阻塞气管,跪在地上不出声地哀嚎。盲眼的少年站在那片地狱的远方,靠他敏锐的听觉捕捉着每一声悲鸣,如恶鬼般疯狂地笑。

    “很厉害。”公孙策说,“换我我也这么做。”

    “然后老子就进了洞天福地。梵定界瞧我太厉害了,容不得我!”严契大笑,“我恨啊,公孙小子。我严契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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