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问这个问题,他沉默了一下,随后和她一样靠在了背后的墙壁上,回复道,

    “恨,也不恨,但怨恨与不恨的地方却又不尽相同,这是一件令人万分矛盾的事情,即使是我也不能摆脱这种纠结”

    他没看伊莎贝尔,只是看着餐厅地上碎得到处都是的水果,

    “你的姐姐无疑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对待生命、对待敌人可以毫不留情地举起屠刀,为达目的则不择手段,这应当是我怨恨她的理由。”

    “如果我从来没爱上过她,如果当时我从她身边逃离的时候她没卸开防备地直面我的刀刃,如果她能因为我这些年的疏忽同样对我产生怨恨,可能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矛盾的顾虑了.说到底,她的温柔全部都留在了我和你的身上,而享受偏爱的人是没有资格谈客观和公正的。”

    “所以,对我来说,说是怨恨她、不怨恨她,不如说我是怨恨我自己,怨恨我对她的亏欠,怨恨我没有早点发现她的错误。”

    伊莎贝尔抿住了嘴唇,一点点晶莹的泪滴顺着自己的脸颊滑落,直到落向地面,

    “我我也是。这几天我经常梦到姐姐是如何举起刀剑将哥哥和父亲他们杀死的,他们的表情有多狰狞地看着我。但有时候我又经常会回想起她在我发烧的时候一直待在我的床边,如何鼓励我去大学里读书和学习,如何鼓励我和不是贵族的人交朋友、一起出去玩的.”

    “我一直在想,如果没有姐姐,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我会不会和之前一样幸福,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费舍尔老师,在纳黎的大多数学者和魔法师眼中,你都是一个非常有才华的人;在我眼中,你更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即的山岳。可明明是如此优秀的人,明明兄长他们的成就都远远不及你,但他们却非常瞧不起你.”

    “你不知道的是,在当年姐姐在狮鹫赛中向全校人公布那个传为佳话的‘万能请求’时,父王和兄长到底有多生气,就像是姐姐是属于他们的所有物一样,就像是这样做丢了他们的脸面一样。他们想要将姐姐和我嫁给谁,又是为了换取什么,我全部都一概不知.”

    “我只是被姐姐的身影遮蔽了太多看不见的腌臜,所以我是真的不清楚,对于父王,对于葛德林而言,我和姐姐到底算是什么?”

    费舍尔的目光有些放空,似乎也回想起了当年那站在全校面前带着温和笑意宣布那“万能请求”的伊丽莎白,那位看似风光无限的长公主,

    一个无父无母的纳黎孤儿,一个身无分文的穷小子,却得到了一国公主的青睐,简直满足了戏剧中所有定式悲剧的前置条件。

    但伊丽莎白并不相信悲剧,规则和定式对她而言只是桎梏,于是她便用自己的意志强行扭曲破坏了那导向悲剧的铁轨。

    正如费舍尔所说的那样,享受偏爱的人是不配谈客观和公正的,这才是思绪矛盾的来源。

    “所以.我也只是,只是怨恨我自己,怨恨我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其实,刚才她们,那些女国人只是说了一点调侃的话语而已,只是.是关于我家人的,所以我才失控一样地抓她、打她。其实完全.完全没必要的,是我太想发泄内心的烦闷了,是我的错。”

    她吸了吸鼻子,随后抬起了脸,此时她那美丽的脸颊上肿了一大片,右脸颊对比左脸至少膨胀了一小圈,左眼被青紫所覆盖完全睁不开,只能勉勉强强地眯起一条缝看向费舍尔。

    显然,纳黎娇弱的淑女绝对不会是萨丁女国的士兵的对手的,更何况是这位常年娇弱的葛德林的掌上明珠呢。

    人家脸上才被刮了两下,一点事都没有,伊莎贝尔都快被揍成猪头了,这还是刚刚动手就被其他船员拉开的结果,估计再过几招伊莎贝尔人都要被拆了。

    费舍尔那看着伊莎贝尔脸庞发楞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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