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

    谁知,她摇首沉吟:

    “法师,我相信我家先生依然健在,我想,他应该在另一个世界活得很自由,我希望他过得好,我只是……见不到他了,有些想他……您成全我一次,就用长生牌来写吧……”

    我不再规劝,将毛笔重新蘸墨又换红纸后,视线就一直定在了纸面之上,不再与她对视,我迟疑了片刻,方道:

    “……长生牌上,难落生卒,曹居士确定了?”

    “不用了,既然是长生牌位,那就只写今天的日期吧……”

    对于我的不为难,她恬淡平静的语气中出现了几分喜悦,而在我落笔之时,她又特意补充道:

    “法师,劳烦写下‘清白四十二年四月初七’即可。”

    “清……白……四十二年?”

    “嗯。”

    面对我的惊异,不再年轻的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谈及此事来微笑回忆起来:

    “这是我与我家先生年轻时的一件往事,那时他做错了一些事,一直想要弥补我,其实那时我已经原谅了他了,可这种事我又羞于启齿,所以便趁着玩笑的机会,将那一年冠以‘清白’之名,希望他能明白我的心意,没想到……那个图书馆的下午,已经过去四十多年了……”

    她的眼眸恰似映射着某个悠闲黄昏的一束斜阳,以使得我在千百轮回中,早已古井无波的内心深处,都倒映出光芒。

    她还是那么迷恋那片刻的永恒。

    我不忍细想这些年她是如何走来的,我只是在她的脸上,她的嘴角,窥见了一丝笑容。

    这是她清清白白,不染尘埃的四十二年……

    我按照她所说的内容,将写好的长生牌位递了过去,她接过后仔仔细细瞧了又瞧,睹物思人,她眼中慢慢泛出了泪光,然后,愈演愈烈,泪水划过了她消瘦的脸颊……

    她双手收拢,将牌位紧紧抱在怀里,像是终于有了一个机会,拥抱住了一个久违的爱人。

    “我好想你啊……”

    她若有似无地道出一句这四十年来不知道反复了多少次的思念,可木牌不会说话,唯有泪水滴落在了上面,与尚未干涸的墨迹搅混在了一起。

    在这一瞬间,我忽然悟到,我于青灯古佛前,见证着这千百轮回的岁月,与她那弹指一挥,韶华过尽的四十年,好像并没有什么分别……

    爱人如礼佛,我在她身上,看见了所有的祷告与情义。

    我不想出声去搅扰此刻的这份情绪,她独自落完了泪,宣泄完了积蓄的思念,默默擦去泪痕,带着歉意,对我欠身说道:

    “抱歉法师,我有些失态了……”

    我含笑摇头:“情之所至,理所应当,曹居士不必介怀,我带伱去将牌位供奉起来吧。”

    我起身踏出两步,正要离开桌案,却忽然被她叫住。

    “法师稍等……”

    “嗯?”

    “能不能……再劳烦写下另一副长生牌?”

    这个提议让我略微错愕,但很快听了她的补充,便就释然了下来,只见她凝望手中木牌,犹豫了片刻后又看向我,继续道:

    “我想将两张长生牌供奉在一起。”

    我点头应许,不管长生抑或往生,夫妻间将禄位供奉到一块,以表恩爱缠绵,以求来世结缘,这都是很正常的事。

    不过这一次,我又猜错了,当我重新坐下,拿过新纸与木牌要落笔时,她道:

    “这次供奉人的姓名,就单写‘温凉’两个字就足够,至于阳上敬奉,就不要写了。”

    我眼中全是骇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她,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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