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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苒的身体越往下沉，离那道人影越近，她心底里抑制不住的恐慌就越强。那人低着头，无声无息，如同一个死人。
她对那道身影是如此的熟悉，熟悉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害怕的地步。
也许是感受到了有人的靠近，那一动不动的人身体微动，因为是在水里，那跟着轻动的铁链也越发显得笨重。
温苒的手已经触碰到了他的发丝。
陡然之间，有月光透入水底，所有的水在一瞬间消失。
她重新获得了自由的呼吸，不由得吸了一大口气，也就在这个时候，她的身体在空中降落。
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瞬息之中发生，环境的突然变化，根本就让人来不及反应。
预料中的坠地时的疼痛没有传来，锁链的碰撞声响起，她下坠的身子被一双手接住了。
自发梢上、衣服上滴落的水滴“滴滴答答”作响。
温苒努力的眨眨眼，被水模糊了的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月明星稀的夜色里，注视着她的少年脸色是如此的苍白。
他的身上同样还在滴着水，几缕湿漉漉的发丝垂到了她的肩头。
或许是被关了太久，他的反应也有些迟钝，过了好一会儿，他那双黑色的眼睛里慢慢的有了透亮的眸光。
“师妹……”
这沙哑的嗓音，像极了在沙漠里行走太久，缺水的旅人勉力之下才找回来的声音。
“沈……”温苒停顿了一下，“大师兄？”
他缓声说:“是我。”
温苒不过是愣住了片刻，随即，她便收敛了震惊的神色，从他的怀里落了地。
她退后了一步，再次看向了眼前的人，才发现他的情况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在所有人心中，他是天之骄子，内敛沉稳，清高出尘，是年轻一辈的修者心中追逐的目标。
但现在，他被四根铁链所束缚，也不知是经历过多少风霜，他的身形更显消瘦，原本向来一尘不染的白衣也成了脏兮兮的模样。
可不变的是，不论在什么环境之中，作为登仙府的大师兄，他都会沉着应对眼前一切的困难。
包括现在，纵使受了折磨，他一身风骨也没有被磨损半分。
温苒让自己恢复了冷静，她往前一步，摸着他手上的铁链，仔细观察，试图找到方法解开。
他微微侧首，平静说道:“这个锁链并不能轻易打开，那个人随时都会回来，你别管我，先离开，去找师父。”
“如果我能离开的话，我当然也知道应该找我爹来。”温苒研究着那黑色的铁链，咬了咬牙，说道:“你是什么时候被关在这儿的？”
他沉默了一下，“这里不知岁月变化，我也不知道我被关了有多久。”
温苒微微垂眸，“是什么人把你关在这里的？”
“我不知他是何身份，只知道他有着和我一样的脸。”
温苒放在铁链上的手停住了。
少年轻声问:“他顶替了我的身份，是不是？”
温苒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抬起眼来，她还抱着侥幸心理，不确定的问道:“师兄……有没有可能，我是说或许会不会有这样的情况，比如说你有了心魔，所以一体双分……又或者是，或者是其实你的身体里住了另一个自己……”
他看着红了眼眶的女孩，忽然意识到自己会说出一个残忍的答案，可他还是只能说实话，“我的身上，并不存在你说的这些情况。”
没有什么一体双分，也不存在什么精神分裂。
温苒的脸上一时间失去了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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