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众人等待之际,内廷乾清宫中的朱由校站在一块块木料前,听着身后骆思恭的汇报。
孙如游等人的交谈内容,对于锦衣卫来说并不难弄到手,甚至可以说、就算弄不到手,孙如游也会叫人把情报给骆思恭。
他这是在和朱由校摊牌,说白了就是别再纵容东林党了,再纵容的话,他们就准备撂挑子不干了。
东林党见好就收,而他们也会将南直隶的浙党官员裁撤,以后就不会有扣押秋税、夏税、漕粮、加派银的举动了。
东林党获了利,朝廷能顺利得到南方税收,最后大家相安无事,至于淮安府和徐州的官员、士绅就当做弃子了。
而其他地方裁撤的官员,孙如游等人希望朱由校也不要再追究,罢免流放就行了。
孙如游的意思十分明显,但正因为明显,朱由校心里才会不高兴。
在他看来、他是皇帝,天下都是他的,他要什么不需要孙如游和浙党给,他可以自己拿。
另外就是……
朱由校瞥了一眼旁边低着头汇报的骆思恭,心中冷笑道:“老东西、你还真以为我不知道你和孙如游的关系?”
他心中冷笑,但面上却不露喜怒,而是静静的用炮制好的木料搭建了一艘小船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叫他们去做吧,另外骆思恭、我记得你今年六十了吧?”
“额……万岁,臣今年才五十四啊……”骆思恭愣了愣,还以为是朱由校记错了。
朱由校见状,也假装尴尬的笑道:“对对对、是吗?看来是吾记错了。”
一个吾的自称,让骆思恭心里凉了半截。
这哪里是记错了,明明就是示意自己老了,该让位置了。
骆思恭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想到了自己和孙如游等人的关系,顿时心中一紧,随后作辑道:
“虽然臣只有五十四,但早年骑马伤了身子,留下了腿疾,因此今日除了汇报孙如游等人的动向,另外就是想向万岁请辞。”
“请辞?”朱由校皱了皱眉道:
“外廷缺了你,吾行事十分不便,改日再说吧。”
“万岁!”骆思恭忽然双膝跪下,作辑仰望朱由校道:
“老臣真的是身子骨不行了,望万岁同意……”
“唉……你这又是何苦呢?”朱由校长叹一口气,随后才道:
“这样吧、你暂时先累一段时间,锦衣卫的事情多操劳一下,等陆文昭从南边回来,你再归家养老,我绝不推辞。”
朱由校的自称又从吾变成了我,这让骆思恭松了一口气,只能叩谢道:“谢万岁隆恩!”
“行了、你先退下去好好休息吧,另外我听忠贤说了,你长子骆养性也到了年纪,等你归老后,便恩荫他为锦衣卫百户世袭吧。”
朱由校一副舍不得骆思恭的模样,这让骆思恭不得不陪他做戏道:“谢万岁,老臣告退了……”
“嗯、早些休息吧……”朱由校头也不回的摆弄他的木头,而骆思恭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
原本已经平稳的位置,就因为收了孙如游等人的一些银两,就这样丢了。
恩荫锦衣卫百户,这比起锦衣卫指挥使,又算得了什么?
骆思恭在心中自嘲,不知道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嘲笑孙如游他们,又或者是在嘲笑朱由校。
他向着乾清宫外走出,明明是平地,却走出了一种下台阶似的感觉。
带着落寞的背影、他缓缓消失在了乾清宫道上,而与此同时魏忠贤也带着王体乾等其他几个太监抱着一根人腰粗的干木走进了乾清宫。
“万岁、木料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