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军营垒之中开始传出阵阵肉香,顺着季风吹向了三里外的名古屋城。
肉香味引得许多足轻嗅了嗅空气,嘴里疯狂分泌唾液。
虽然他们都没有吃过猪肉,羊肉,甚至鸡鸭肉,但他们知道这是肉才有的味道,因为名古屋城内的武士和大名们的屋子四周都有这种味道。
尽管不知道这种肉吃下去是什么口感,好不好吃,但闻着香味便差不到哪里去。
只是肉这种“奢侈品”自然与他们无关,或者说,他们唯一能做的,和肉有关的举动就是闻着明军营垒传来的肉香,吃着手中冷硬的粟米饭团。
一天一个,一个一斤的粟米饭团,且不提口感,单单热量来说,它连一个十三四岁男孩的每日热量都无法满足,更何况他们这些需要备战的足轻。
许多足轻面对这个饭团,根本没有一口气吃完的资格,而是掰出五分之一,揉搓成乒乓球大小的饭团,然后才小口小口的抿食起来。
剩下的五分之四,将是他们今夜到明夜傍晚的饭食。
“故乡啊……”
“故乡啊……”
“炎炎夏季晴空下……”
“深夜里,妈妈为我编织草帽子……”
“白天务农不用担心晒到我,我穿上后很高兴,翩翩起舞……”
“只是武士大人知道了,妈妈不见,我成了孤儿,游荡在了浅间山中……”
忽的,民谣在黑夜里响起,而这种民谣的风格一听就知道是在讽刺幕府的统治。
正常情况来说,名古屋城内的足轻们肯定是不敢抬头去看的。
但是这两日以来袍泽的阵亡,还有两边极大的反差,以及战争残酷带来的思乡之情,渐渐的让一些人冒着被杀的风险抬起了头。
他们蹲在残缺的女墙背后,看到了在黑夜里举着火把围成圈,在篝火堆四周跳舞的民夫们。
民夫的歌声不断地传来,越来越多的足轻也开始站起来观看……
“该死的明人!”
天守阁内,杨文岳故意让人制造的“歌声”,自然被德川家光等人听到了。
望着黑暗地平线上那围在篝火堆跳舞的民夫们,德川家光紧要牙关,而尹达政宗也攥紧了拳头道:
“这是阳谋,我们如果不管的话,军队的士气会垮掉。”
“但如果管了,一定会让足轻和民夫们对我们不满。”
“管不了这么多了,先守住名古屋城再说,放任他们继续这样下去,明日名古屋城就得被攻破。”德川家光转过身来,恶狠狠道:
“派武士们去城头督战,让所有足轻和民夫都蹲下,背靠城墙,不得观望那群已经叛敌的卑贱农民!”
“嗨!”尹达政宗无奈应下,而德川家光也知道这一手是臭棋,但他也没有办法。
名古屋城内物资并不算充裕,不可能像明军对民夫一样奢侈,更不可能承诺分给民夫和足轻土地,因此面对足轻和民夫,他们只能选择暴力对待。
这种局面下,德川家光的军令被很快传达,很快身着甲胃的武士们开始登上城头大声呵斥。
“混蛋,你们不睡觉是想要干嘛?”
“通通不准看!”
“都给我赶紧修补城墙!”
武士们在德川家光等人的指挥下开始呵斥足轻和一些武装民夫,尽管他们的人数只有足轻和民夫的十分之一,但民夫和足轻的怯懦却让他们变本加厉。
原本只是言语呵斥,到了后来渐渐开始有人动手。
对此,许多足轻只能忍让,胆怯的坐下,背靠女墙,听着墙背后传来的“民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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