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一只粗糙的大手将枯草般的禾苗提起。

    禾苗轻而易举的被拔断,然而那干巴巴的的土却如铁板般提不动。

    大手的主人起身,露出的是坳黑的皮肤和沧桑的双眼。

    在他面前,是放眼望去十数万亩绝收的田地,在他的身后是一条条干涸的河渠。

    河渠底部干裂,深数尺而闻不到一丝水汽。

    四周山脉尽数干枯而死的树木,整个世界昏黄,仿佛让人去到了二十世纪初的西北大戈壁滩。

    丢下枯草般的禾苗,孙传庭心情沉重的转身。

    他遥望身后数百步的龙川县城,或许只有城门口义诊的吴有性师徒,以及排长队的百姓能让他感觉一丝温暖。

    “巡抚,龙川县全县绝收,只能指望您调拨粮食,或者以工代赈了。”

    站在孙传庭的旁边,龙川知县用干裂的嘴巴说出请求的话,并深深作揖。

    孙传庭见状扶起了他,瞧着二十余岁的对方,心里不免有些感叹,大明朝还是有好官的。

    “龙川县的事情,我会向朝廷和户部上疏,请求从琉球府调粮来以工代赈。”

    “只是这龙川县的百姓确实太多,如果每个县都如此的话,便是朝廷有心,却也无力。”

    孙传庭的话很直白,那就是想龙川县的百姓迁移一部分出去。

    只是对此,龙川知县却无奈的叹气道:

    “下官又何尝不知,只是此地百姓故土难离,大旱两年,此地也不过迁出千余户,不足户籍十分之一。”

    “百姓不走,下官自然不可能赶他们走,不然怎么对得起父母官的名头。”

    “……”孙传庭微微皱眉,他看出来了,龙川知县或许是个好人,但并不是一个好官。

    这种节骨眼上,还在提及什么所谓名声的,非蠢既坏。

    龙川知县不蠢也不坏,他是纯属舍不得自己的名声。

    这么看来,那些强行驱赶百姓前往旧港、交趾移民实边的官员,反而是给了百姓一条活路。

    例如龙川知县这种,看上去是对百姓好,可一旦他解决不了百姓吃饭的问题,数万百姓就要和他一起饿死在这龙川。

    一时间,孙传庭对对方的情绪也冷淡了不少,他看向龙川县,沉吟后询问道:

    “龙川县有多少百姓?”

    “六万七千三十七口,不算隐户的话……”龙川知县老老实实回应,而孙传庭闻言则是微微颌首。

    过了片刻,他才开口道:

    “我会上疏朝廷,请朝廷从琉球府调十二万石稻米前来,但就算以最快的速度,也需要两个月的时间。”

    “巡抚放心……”龙川知县连忙作揖:

    “县里虽然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但依旧有一万六千石米,单纯用来赈灾的话,撑到两个月后没问题。”

    “嗯……”孙传庭瞥了对方一眼,不想揭穿对方好名的心思,侧身越过对方后,向着其他田地走去。

    龙川县是他这两年来踏足过的第九十四个县,孙传庭已经记不清自己下令拿下了多少人,又上了多少份奏疏,他唯一记得的,了解的就是不管他怎么处理,百姓的生活环境依旧没有改善。

    大旱不退,所有早民都只能是勉强苟活。

    朝堂上的那群人夸夸其谈,说每个灾民以工代赈能领取十五文钱,能买三四斤米,就觉得灾民可以滋滋润润的活下去。

    却不想,三四斤米不是一个人在吃,而是一户人家,七八口人在吃。

    三四斤米煮成稀粥,也不过就勉强活下去罢了。

    朝堂上捷报如歌,金银堆山,可金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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