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黄立极却破口大骂。

    二人坐在下方,顾秉谦坐在主位,门口有顾党的翰林编撰当值,三人才能肆无忌惮的在偏殿议论。

    黄立极的怒火,顾秉谦看在眼里,但他也知道黄立极的怒火中带着恐惧。

    说白了,他们都明白周延儒给朝廷解决的一个难题,把朝廷的规矩立住了。

    因此,事后论功行赏,按照他的功绩肯定可以入阁,而他如果要入阁,第一个被挤掉的便是黄立极。

    黄立极表现得尤为愤怒,心里却也尤为畏惧。

    他眼下六十二岁,虽然已经老迈,但在阁臣之中却属于比较年轻的两个人。

    除了毕自严小他一岁,其余人都比他大两到六岁。

    这样的年纪,如果不出意外,他能在内阁多呆几年,多掌几年的权柄。

    可眼下周延儒的异军突起让他有了危机感,因此他才特别针对周延儒。

    他的心思在顾秉谦面前藏不住,而顾秉谦也老神在在的端起了茶杯,沏了沏茶,平静道:

    “他入不了阁,大概率是去顶替六部尚书的职位,对我们是有好处的。”

    “阁老,他没按您的话做,您难道不生气吗?”薛凤翔听到顾秉谦的话,迟疑询问,而顾秉谦却平淡道:

    “事情他说的很明白,传旨太监带去了殿下的话,他能做到如此,已经不易了。”

    “你们啊,别对人太刻薄,玉绳这样的人能起来,对我们是好事。”

    顾秉谦称呼上了周延儒的表字,显然已经将他视为自己核心圈子的一人。

    他这么一说,薛凤翔就不再说什么,只是黄立极还皱着眉,显然还是担心自己的位置。

    顾秉谦见状,反而淡定的喝起了茶。

    一杯茶,他慢慢喝,直到黄立极舒展眉头,他才说道:

    “刘余佑和潘士良,眼下他们的命在殿下手上,我们是帮不到忙了。”

    “阁老高见……”黄立极闻言附和,显然他们是要抛弃刘余佑和潘士良了。

    他们保不了?自然是能保的,但要保他们,需要的代价太大,顾秉谦不愿正面和朱由检硬钢。

    他想要的,便是再当个几年首辅,在局面掌控不住前卸任首辅,告老还乡。

    这个局面是多久?他具体从这次朱由检颁布的四川、北直隶新政里看出来了。

    短则三年,长则七年。

    七年,顾秉谦都不一定能活到那个时候,而反观朱由校和朱由检,七年后的他们也不过三十三岁和二十七岁罢了。

    就这年龄,除非他们早亡,不然眼下庙堂之上的所有人都熬不过他们兄弟两人。

    顾秉谦也是早就看透了这点,所以一直没有和朱由检正面为敌的打算。

    如果不是下面的人架着他,他还宁愿老老实实的在齐王府办差。

    对付这两兄弟,也不知道要培养多少人才能熬到他们走,太浪费心神了。

    也不看看当初的方从哲、孙如游,朱国祚、沈潅、姚宗文这群人,都被熬走了三批人,如果不是浙党变弱,说不定现在都第四、第五批了。

    眼下面对周延儒的虚晃一招,浙党或许会还在高兴,但只要他顾秉谦不挑起和齐王的党争,那浙党这次算盘就会落空。

    想到这里、顾秉谦心里有些得意。

    “有的时候,退一步才能活得长久……”

    将茶杯放下,顾秉谦起身,佝偻的走向主敬殿,准备继续处理奏疏。

    他这一退,手里的权柄还能再紧握几年……

    至于下面的人会不会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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