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户部的文牍中,延庆州,是受灾,还是绝收……”

    “这……”刘延恩有些尴尬,或者说窘迫。

    在朱由检的注视下,他艰难的抬起了手,但是却低下了头,把头藏在了袖子和手的后面。

    “是受灾……”

    简单三个字,让许多人愕然。

    十三座水库干涸,百余条河流小溪断绝,州内过半土地干旱,就这样才只能评得上受灾,那那些被评为绝收的州府县镇又是怎样地景象?

    收拾了一下心情,朱由检从水库那干裂的河床回到了路上。

    路上他交代了延庆州的知州郑叔季一些关于抗旱的事情,不过说来说去也只有一个意思。

    迁移……

    小冰河期关外寒冷不假,粮食亩产降低也不假,但粮食亩产降低和寒冷,都可以通过多耕地,多堆化肥,开矿供暖等手段解决,可大旱却不行。

    迁移……这是山西百姓唯一的活路。

    大明可不可以赈灾?自然是可以的,但朱由检已经不再是那心里只有哥哥和百姓的朱由检了,他现在是大明的齐王。

    赈灾一年可以,两年也可以,甚至三年、四年、五年都行,毕竟大明已经为山西、陕西二省赈灾了五年的时间,连续五年没有收取当地赋税了。

    只是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

    接下来还有十一年的时间,与其长痛,不如短痛。

    山西的事情,朱由检可以掏迁移后的粮票,但他却不能掏赈灾的粮食。

    这个思想工作,从去年开始,他就已经做好了。

    朱慈烺的出生让朱由检心里多了一股迫切,他迫切的想要安排好所有事情,就藩齐国,结束这种兄弟间的疏远感,放松一下自己的精神。

    大明让他太累了,不管他举起了多少次屠刀,似乎那些贪官污吏总共生长出来,永远杀不完。

    朱元章好歹还舒坦了十几年,可他却已经杀了八年。

    大明的根子已经败坏了,现在做的只能是续命,想要续命,他就得接受一些东西,妥协一些东西。

    朱由检可以不这么累,比如他可以放任官员腐败贪污,那样他只需要维持庙堂上的平衡,就可以像他哥哥一样吃喝玩乐,但如果他能那样做,他就不是他了。

    带着这份想法,朱由检来到了延庆州的火车站,下车后在骁骑卫的护送下上了火车。

    两个时辰后,他回到了京城,并在之后回到了齐王府。

    他传来了毕自严,按照在延庆州的政策向毕自严下达,这让毕自严不敢置信的抬头与他对视。

    “殿下……这么做,您知道有多少百姓要背井离乡吗?”

    毕自严童孔震颤,胡须发抖,消瘦的身体足以体现他这些天的劳累。

    对于他的质问,朱由检也只能不忍叹气一口:

    “这次的大旱,不会那么容易就结束,景会先生若是信得过我,就请这样办吧。”

    日渐黄昏,斜阳从窗口照入宫殿内,笼罩在朱由检身上,显得他的四周有些昏暗,仅有他身边那方寸之地较为光亮。

    毕自严忍不住上前一步,这才发现朱由检鬓边已经生出几丝白发。

    他累,朱由检又何尝不是。

    论爱民,朱由检又何曾输过任何人。

    爱民如此的他都只能说出这种话,事情的真伪,由不得毕自严不信。

    面对此情此景,毕自严只觉得心力交瘁,他颤颤巍巍的抬起双手作揖,躬下身子:“下官……遵命。”

    话音落下,毕自严似乎又老了几岁,转身步履蹒跚的走出了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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