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自费修建的凉亭里吃喝,桌上再怎么差,也能有一壶四两黄酒,一个肉菜,一个凉菜,外加一个热菜和汤菜。
简单来说便是三菜一汤的配置,比普通百姓吃得好一点,但也好的有限。
到了宣府,配置还是这个配置,不过喝的酒变成了地瓜烧。
等到了大同府时,村官们的桌上已经没有了酒,而到了太原府时,饭桌上便连肉菜都没了,只有两个炒菜和一个汤菜,装米饭的捅也变得小了些。
到了太原府时,基本就是一碗炒菜加一个汤菜,凉菜和肉菜、酒水,那是只有过年才能享受的东西。
太原府的一幕,是朱慈燃在汾水边上,有水田的村庄所能看到的一幕,而到了这基本都是旱田的村庄时,村官桌上的东西便让朱慈燃更直观感受到了旱情带来的影响。
即便是年俸十二两银子的村官,此刻他们两人桌上也不过摆放着一盘炒白菜,旁边放着一碗白菜汤和一碟咸菜干,两人手里的米饭也变成了糙米。
吃糙米……这种事情放在官员身上,哪怕是村官,也都能让人感到惊讶。
同样的俸银,在北直隶能让人顿顿吃肉,但到了遭了旱情的太原府偏僻乡镇里,他们却只能吃点炒白菜和咸菜糙米。
村官都如此,百姓吃的又是什么?
壮着胆子,朱慈燃在村里绕了绕。
兴许是大家过的都不好,因此对于朱慈燃这个生面孔,所有人都十分警惕。
只是即便如此,朱慈燃一路上还是看到了许多让他头皮发麻的景象。
木篱笆里,一家七口人坐在院里吃饭,饭桌上除了七碗不足拳头大小的地瓜粥,便是一盆水煮白菜加一碟辣椒。
男主人家里的两个孩子已经五六岁,身上的衣服却破烂地连补丁都打不起,只能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
这一幕看得朱慈燃晃神,直到他走到河道边,才更直观的感受到了这个村庄的百姓经历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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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丈宽的河道,此刻却空空如也,两侧水位冲刷出来的土层像台阶般逐渐往下,直至河床最低谷。
任谁都想不到,那条只有一尺宽,并且只有薄薄一层,甚至连脚背都没不过的小溪,居然曾经是一条三丈宽,六尺深的大河……
这一刻,朱慈燃算是直面了已经遭受九年旱情的山西,也知道了为什么刚才那老妪不愿意让自己打水。
对于他们来说,这十几个水囊也就是一两天的水,但对于那个六旬的老妪来说,这些水却需要她走二里地,来回挑三四转才能带回家的宝贵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