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声道:“你当我愿意这么做么?他若不是闹得太不像话,我怎么会这么做?曾几何时,我对他抱有多么大的期望,我以为他可继承我的衣钵,可谁能想到,他越来越让我失望,以至于这一次我无法再饶恕他。”
“你的心像铁一样硬,像冰一样冷。我不知道你们师徒为了什么翻脸,我只知道,林觉对我们孝敬照顾有加,没有丝毫的对不住我们。你只说他做错了事,可你自己扪心自问,你为他做了什么?你这个老师为他这个学生铺路搭桥了么?他前年秋闱大考的时候你不在杭州,明明知道他秋闱在即,你急着来京城。你这个老师便称职么?更别说你和严大人非要去查他们林家,弄的他们林家差点家毁人亡。他授官的时候,明摆着不公平,你这个老师帮他说一句话了么?你只知道要求他按照你的想法去做事,可你对他又给予了什么?你让林觉心里怎么想?”
方师母连珠炮般的数落起来,既然开了头,言语之中也不再客气,将自己心中的怨愤全部发泄了出来。
方敦孺显然有些受不住了,皱眉喝道:“妇道人家,懂的什么?我行事自有我的规矩,你又不是不知道。”
方师母冷笑道:“什么狗屁规矩,少拿这些话来搪塞。你就是为了你自己罢了。我是妇道人家,自然不懂什么大道理。但我却知道,做人总是要有人情味,不能只顾自己。倘若如此,迟早众叛亲离。”
“住口!”方敦孺怒喝道:“你懂什么?我现在受皇上重托,肩负变法图强重任。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众人眼中,我必须持身以正,不徇私情。而且变法之事干系到社稷安危,是天大的事情,岂能去在意这些小事?他在这种事情上跟我唱反调,我便不能容他。这是大是大非之事,可不是儿戏。你这妇人,怎地不知轻重。”
方师母冷笑道:“哎呦,好了不起。你在松山书院教书的时候怎么不说我不知轻重?现在回来当官了,便神气起来了。什么变法图强,我妇道人家不懂。我只知道,再怎么变,有些东西却是变不了。君臣父子,仁义礼智信不能变。倘若变法是为了让人与人之间没有人情味,那这变法有什么用?”
“荒唐,荒唐,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心乱如麻,你还来说话气我。我不吃了,我回房睡了。”方敦孺起身便走。
方师母叫道:“你是自知理亏。反正我跟你说,你是将林觉逐出师门了,我却还当他是家里人。我还是他的师母。我可没有你这么无情。明日我和浣秋去看他去。你不要他,我们要他。”
方敦孺怒喝道:“不许去。”
方师母冷笑道:“你瞧我敢不敢,我倒要瞧瞧你方大人多大的官威。是不是觉得我们娘儿俩也碍了你什么变法图强的大事了,你大可以将我们娘儿两扫地出门,就像你对林觉那般。”
方敦孺咬牙切齿,嗔目喝道:“你……”
方师母怡然不惧,蹙眉昂首与其对视,丝毫不让。方敦孺摇头叹息道:“不可理喻。”说罢一跺脚,拂袖而去。
……
烈日炎炎,放眼是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太阳炙烤的林觉口干舌燥,皮肤晒得灼热刺痛。干渴的嘴巴里似乎要喷出火来,身体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头疼的像是要炸裂开来一般。
林觉就这么在无边无际的沙漠之中走着,走着。仿佛永远也走不到尽头。目睹着沙丘之侧倒毙的累累尸骨,林觉觉得自己似乎永远也走不处这片沙漠了。他记不清自己是怎么进入这沙漠之中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走着。他只知道自己要走出去,走到绿树如茵,湖水清凉,繁华似锦的地方去。可是似乎永远也到不了了。
终于,林觉倒在了灼热的沙丘之中,全身上下说不出的刺痛,嘴巴里干渴的说不出话来,连唾液都粘稠的像是胶水一般。白花花的太阳刺痛了他的眼睛,他不得不闭上眼睛,疲倦感如潮水般涌来。他知道自己不能睡在这里,因为这一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