硬。

    顾长堪匆匆走下去,「行了,她整日在我府里,一无权,二无钱,能当什么用,就是玩罢了。」

    杨太后抿了口凉透了的茶,重重搁下,眸光犀利,「都是赌徒,建文是最后,最后,迫不得己了才能用的,若真能迎来盛世,他做个闲散的王爷,就该知足了……」

    周国燕都,东宫。

    祁疏萤死死盯着案牍上的书信,眼睛疼得厉害,伸出颤抖手去摸上面写着的「恐时日无多」几个潦草的字,心尖尖都在颤动。

    绣户不忍的别过目光,「娘娘,您又要去见殿下吗?」

    祁疏萤声音梗在喉咙上,「我不去说,那……那他要是就这么……」

    绣户抓着祁疏萤的手道:「娘娘,您上次帮苏昭训的事,太子一定是知道的,他没有说,可不代表您还可以为外男求情啊!您要三思啊!」

    祁疏萤看着她,眼睛里全是泪花儿,「绣户,我今日不救他,以后,以后我下去了,我敢跟她说,我害怕,所以我没有救你的师哥吗?」

    绣户松开她,咬着唇,猛的磕头道:「娘娘有情有义,绣户不能拖您后腿,此事请娘娘吩咐。」

    祁疏萤看着上面的字,感觉这些字全部敲进了她的心里,「在这世上,情谊是最不值钱的玩意儿,却也是最能让人疯狂倾尽所有的东西……」

    绣户研磨铺纸,「娘娘,您先写一封家书告知老爷夫人,免得往后徒增遗憾。」

    祁疏萤提笔半晌,墨水在笔尖汇成一股,最后落在信笺上,像桃花源里找不到入口的凡人。

    提笔半日,落笔两行,离家的孩子早就无师自通了「报喜不报忧」。

    「久寄宫檐下,唯思少年事。馀事皆安,勿念。」

    祁疏萤将信仔细折好,摸了又摸,交给绣户,无奈道:「这恐怕是我最后一封家书了,却还是些不中用的废话,不知道父亲母亲和小妹,他们过得如何……」

    绣户抹了眼泪道:「二小姐应当还不错,听宫人说,最近的新贵荆襄九郡巡抚沈延大人正在找冰人去提亲呢。」

    祁疏萤眉头紧锁,沈延……荆襄九郡……每每与荆襄九郡相关的东西,她都得仔细琢磨,荆襄九郡近四十年来一直是大周的心腹大患,巡抚如流水,土皇帝似山立。

    她连忙扯过来一张信纸,想赶紧写信告知父亲,这婚事怕是不太行,得再斟酌一下,荆襄九郡的巡抚不是这么好当的。

    而且沈延把苏循己送进了雍昭侯府,这事纵然他没什么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是个局,是一个沈延不得不入的局,但以后,无论什么时候,总会有人把这事拿出来提一提,说一说,她的婚事已经身不由己了,妹妹的决不能再出这种差错了。

    可是一口气写完了这些,看着又觉得多余,父亲在朝三十余年,能不能知道这些吗?这信还不能保证直接送到祁府,不被胖人知道,若是落入旁人之手,这就是悬在祁家头上当刀了。

    祁疏萤仰头叹气,最终还是把信卷起来,放在火舌上烧了,泪珠落到手臂上。她一时间只想到,原来夏天的眼泪都是滚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