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度。

    一刀与一刀之间的相隔,刚好为“一分距”的宽度。

    厉害吗?颠沛流离换来的,少睡换来的,长期隔绝网络、在木屑弥漫的作坊里换来的!双手新伤覆旧伤换来的!

    十刀、十五刀、三十、六十……

    一百、一百七、二百八、三百六……

    四百六、四百七……

    只剩二十了,倒数!

    十、九、八……五百整了!重新数,一、二……十一……十九!

    此短木板的长度,一共五寸余十九分。

    王葛起身的同时,大声报数:“一!”她这一抬眼,视野中还留着线段的残影。

    她都没走回原位呢,报数声起:“二!”

    报数的小郎在第六排,看上去比她年纪还小。

    王葛因面对他的方向,就望了一眼,没想到对方也在注视她。

    真让人倍感压力啊。她因拥有前世的雕刻技艺,才脱颖而出。那对方呢?只能说是天赋异禀,跟这种人没法比,也不能比。

    普通人想追赶天赋者,太难了。王葛性格的长处除了坚毅,就是心态稳,唯有更加努力,她才不会被天赋异禀者甩开太远。

    远处,考官在小声交谈:“那小郎,是荷舫乡的郑鹊?”

    “对。九岁,是本县最小的考生。此子匠工考试时,完成九器即离场。”

    “呵呵,没想到出来个头等匠工吧。”

    “是啊。倘若没有头等匠工,对他这等必然能考取匠师的少年郎来说,何等级都可。匠工就是匠工,即使上等又怎样?但是头等不同啊,无论头等匠工年岁几何,都要载入将作监‘班输童子’名录。这是何等荣誉!我听说此子原本明年考匠师,这不,他提前来了,又遇上王葛了。”

    “一步差,步步差。每个郡每三年,最多申报一名班输童子,将作监还通常驳回。郑舫,可惜了。”此人摇摇头。

    班输童子的年纪,必须在十二岁以内,唯头等匠工特殊。王葛把名额一占,会稽郡三年内连申报名额都没有了。“班输童子”称号短时期内无用,但匠人想考“宗匠师”,必须有此称号!

    这就相当于断开了郑鹊通往宗匠师的大道,他再有天赋、家世再得利,此生也只能止步于“准宗匠师”级别了。

    但这又怪谁呢?

    场中终于有第三人报数了。

    报数的时间间隔仍很长。

    报到第十一人后,才开始陆陆续续。

    十二紧接着十三。

    十七紧接着十八。

    “二十五!”

    “四十七!”

    “八十七!”

    还在调整刻线末梢的考生们沉不住气了。五百余段刻线,都要等距,已经是一大难。每条刻线的长度也要相等,连成一条平直线,难上加难。

    没有“准绳”测量器具的情况下,谁能凭目测自查刻线末端是否平直?唯有一段、一段的目测。每一尺的范围内,一百刻线的底端是否达到平直?

    报数至一百一十了。

    一百一十一、一百一十二……

    不能等了!

    接下来的报数,出现了重叠者。匠吏照常记录考生的方位、报数号,这种情况不难办,倘若重叠在录取的底线上,那就全淘汰。总之,此项最多留一百二十人。

    准绳:测定物体是否平直的器具。可以理解为一根绳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