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弓弩又响了起来,几发弩箭破空而来,除了一支插进了大腿,其余的都扎到了地上。

    那人影似乎愣了愣,声音虚弱:“我他妈明明瞄的是头...”

    地上的男人只迟疑了两秒,没有喊人,也没有拔刀,当看到那人影又有给弓弩上弦的动作后,他起身一瘸一拐地跑入了竹林。

    ......

    当踩碎竹叶的声音响起之前,顾怀已经在一个坑里坐了很久。

    他很好奇,好奇是谁究竟想对自己下手,好奇谁会有这么大的本事不声不响把自己绑出北平,好奇是谁能查清楚他和燕王府的关系,好奇是谁想搞清楚其中的原委把他给泡了水...这好奇心让他抓心挠肝,让他觉得自己要是就这么走了以后估计也睡不好,让他解开了船却没坐上去,而是等待了好久好久才见着了一个活人。

    弓弩是在房里找到的,可惜射不准;梁木终究还是小了点,没让走进去的男人一下子失去反抗能力,因为顾怀两只手都受了伤;弩箭还是少了点,要不然再射几次也不用这个动作吓人...

    不过也够了。

    男人跑得不快,军弩的力道还是很足的,虽然差点准头,但还是中了几箭,男人跑得干脆利落,想来是个识时务的角色--这样的顾怀就很喜欢,比刚才那几个莽夫好上太多,一言不合打生打死干嘛?坐下来聊聊天多好。

    口鼻之间有些不适,顾怀吐了口唾沫,里头全是血,他摇了摇脑袋,尽量让自己别晕过去,视线一直落在前方的男人身上。

    对...别停...就这么跑,真要回头拼命自己没了弩箭还不一定拼得过,最好多流点血,多消耗些力气,倒地不起奄奄一息是最好的--那时候人想活下去的欲望会压倒一切。

    顺手拔起了射在地上的弩箭,溪流的水声已经快听不到了,前方奔跑的人影大概是绊到了竹根,摔了个结结实实,然而男人很快就惶恐地爬了起来,却被同一个地方绊倒了两次。

    “搞成这样...何必?”顾怀咳了咳,擦了擦汗,举起弓弩走近了些,“让我看看...”

    日光穿过竹林洒下斑驳的光影,顾怀仔细看了很久男人的样貌,看着他扭曲的脸庞和颤抖的嘴唇,最终确认了自己真的不认识。

    他的声音沙哑而虚弱:“能不能告诉我,咳咳,你们他妈的...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