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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辈子,他也跟那个男人回过一次老家,那是他十一岁的时候。

    破烂的泥瓦屋,一共就三间房,奶奶一间,大伯娘带着她女儿睡一间,大伯和两位堂哥睡一间。

    而他们一家,住着柴房收拾出来的一点位置,里面摆放了一张破木板床。

    那张床自然睡不下他们三人,于是睡在上面的人,只有那个男人。

    他和妈妈,在灶房的地上,铺了些稻草和旧衣服就这么睡了。

    回老家那几天,什么活都是妈妈干的,奶奶有一句话不满,那个男人的拳头就会落在她的身上。

    他去帮忙的话,他们会打得更狠,于是他也不能再去帮妈妈了,会害苦她的。

    大伯确实脾气好,他不忍心劝诫了几回,被大伯娘骂回屋了,说:人家老公都不心疼,你一个大伯心疼个什么劲?是不是看上人家了?

    这般羞辱的话语,大伯也只能保持距离,不再插手。

    奶奶打人比那个男人更狠,只是她没力气,但是她会用工具!

    扫把,扁担,烧火棍………各种各种。

    说实话,他真的不太愿意回来……但是,血脉亲缘是无法断绝的,就当看在大伯的份上吧,上辈子唯一给他们善意的人。

    上辈子他后面那些日子,大伯偷偷让大堂哥给他带了几次钱,不多,但是能瞒过大伯娘存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

    陈默言看着坐在前座的父母们,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如果上辈子的苦难是这辈子幸福的前提的话,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34岁的张月珍,这些年在云飞的呵护下,半点不见苍老,长长的秀发尾梢处烫的微微卷起,脸上化着淡淡的妆容。

    云飞就更不用说了,虽然用着陈文学的脸,却与他大不相同。

    不像陈文学那么凶戾,颓废,猥琐,瘦成皮包骨。

    他儒雅,平和,身材的比例很好,瘦而有型,眉眼深邃,眼角有些细纹,更增添了些许成熟男性的魅力。

    ………

    几百公里的路程,他们终于在天黑时回到了陈家村。

    村里基本家家户户都姓陈,偶有几户外姓,也是外面搬回来的。

    云飞带着娘俩,走到了一栋二层楼房门前。

    张月珍惊讶地问道:“这是谁家?”

    云飞笑了笑,理所当然地回答道:“咱们家啊!”

    “你啥时候修的??”

    陈默言也好奇地看着父亲,这个男人,还有什么是他所不了解的。

    “就那次说要回来过年的时候,我让大哥帮我找人,盖了这房子,要不然咱们回家住哪啊!”

    陈默言心想,当然是睡柴房啊!

    “我前几天打电话,请大哥找人帮忙收拾过屋子了,咱们洗漱一下就能休息了。

    厨房的冰箱里应该买了菜放着的,什么都有,我去煮点给你们吃,你们先去洗澡吧。”

    娘俩心里都暖暖的,他们有些晕车,现在确实挺难受的,一动也不想动了。

    人怎么会变化这么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