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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不死的,你还不去挖多点甘薯回来,家里晚食都没得吃!”一个颧骨高耸,三角眼的年轻妇人,双手叉着腰,对佝偻着身子的老妇,呼来喝去。
“哼,还说是什么大户人家,啊呸!老娘嫁来你们牛家十多年了,半角银子也没见你给过。就那么十几亩田,一年卖粮得的银子还不够你侄子霍霍的呢!老娘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信了媒人的鬼话,嫁到你们家来!”
两个小萝卜头,学着他们娘,齐齐嚷嚷:“老不死的,不给你饭吃!”
村里人见者摇头,有那实在看不过眼的劝了几回:“长水媳妇儿,要不是长水他姑把你男人和小姑子拉扯大,你男人说不定早饿死在二峨山上啦!你咋不知道感恩哩?”
“哼,那她怎生不把她侄儿教育成才哩,这一天天的竟知道好吃烂赌,养侄不教还不是她之过?”
好心的村民被堵得哑口无言,旁的人拉走了她:“和这白眼狼一家有啥子好说的?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七年前,牛氏的亲儿子不是中了进士做了官么?好心好意想接了他娘养老去,人家自个儿不乐意,非得和她侄儿一起过活呢!”
“这牛氏脑子里进的不是水,进的是屎粑粑吧?有福都不愿意去享?”他们下游村又不是啥风水宝地,有啥可留恋的?死守在村里作甚!
“可不是么?就人家胡府,十几年前就是咱们青县头几号的人家了,为了她那白眼狼侄儿,放着这么好的婆家日子不过,回了咱村,如今你说她得了啥好?”
众人齐齐摇头,一个不事生产的浪荡子,也没娶个贤惠的婆娘,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嫁出去的侄女三两年也不来瞧她一回,说一千道一万,有因必有果!”
“咱们村两大泼妇,说起来,还都是胡府的前儿媳呢!那个江氏比这个可怜多了,被她男人打瘫在床上七八年,最后死的时候,人家都说背上都生蛆了。两个小子还被卖到矿上挖矿去了,造孽啊.”
白发苍苍的老妪,对村民的议论声充耳不闻,自顾自背着一个大背篓,蹒跚着往山地里走去。
别人家的甘薯多半用来喂猪的,她家的甘薯能当大半个家。
村里人都奇怪,她为啥不跟儿子养老享福去?
摸着仅存一丝的良心,她何德何能啊!
生下来自个儿没养过几年的儿子,如此的争气,同进士入官场就是个正七品县令,如今都是州府通判了!
有他姑和姑父在,儿子的前途不可限量。
村里再闭塞,关于儿子的消息,她年年都能收到,只是她不爱出来显摆罢了,尤其是她的死对头(江来娣)都已经不在了.
她作甚要去给自己的儿子丢脸?让前夫和他后娶的婆娘看自己笑话吗?
双胞胎闺女都以后娘为亲娘了,她丁点都不惦记她们,反正迟早都是要嫁人的。
哼!亲娘是那么好当的吗?要给的陪嫁不厚实,好意思吗?
自己辛苦拉扯大的侄儿,凭啥子不给她养老?
这辈子为他辛苦为他操劳,敢不管她,她就能把房子和地契都一把火给点了,一点想头都不留给他!
侄儿媳妇儿就是个蠢的,当着全村人使唤她,看她晚上回去不撺掇着长水揍她一顿好的!
都说人越老越顽固,牛大妹早就已经钻进了牛角尖里,谁也奈何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