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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日,顾衍都回来得极晚。楚蘅则每晚都会给他熬好鸡汤,到都虞司外候着接他。俩人在回府的路上也不聊什么话,楚蘅只照旧跟他禀告东院里的动静,他俱一一应下,此外俩人没再聊旁的。
楚蘅只当他是为了武举的事忙活,没留意到他的失落。直到这晚他开口问她:“你到府上多久了?”
楚蘅愣了愣,认真回道:“八年了。”
八年,恰好是他离开裕王府去北椋的那年。
这一回他抬起脸,盯着她:“怎么进府里来的?”
楚蘅倒是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这个,但之前已经与顾沅说好要隐瞒她进府的事实,便按着之前顾沅给的话回道:“是大夫人从人牙子里买进府里来的,老夫人见我手脚勤快,处事灵活,便让大夫人安排奴婢到她院子里伺候她。”
“这么说来,你很得老夫人赏识。”这话顾衍一听就知道哄骗他的,这种话随便找一个谢氏院里的丫鬟问,便满地都是。
“也没有,只是恰好被老夫人安排来伺候您罢了。”楚蘅脸上不动声色,收拾桌上的碗勺。
“很好。”
他再一次说了俩人初识那晚他说的这两个字,落在楚蘅耳里,令她不由颤了颤心尖。
明日便是秋闱武举开考日,她不知道顾衍会遇到什么变故。
然而,她面上不显。
顾衍则安静看着车窗外茫茫夜色,等到明日他便知道谢氏到底是不是真的为他好,她又会拿着那张册子怎样陷害他?
睡前,楚蘅将他明日做主考官的衣袍备好,转身便见他已经熟睡过去。
他这段日子忙得人都瘦了些,脸上的五官更显出线条感来,少年稚气减弱添了几分青年的骨相美。
楚蘅看得愣神,这样的人如果没有北椋的那几年,在大楚应当很出彩吧?
可这时候的她又怎会知道,即便他身上背负着那几年屈辱的烙印,日后也依旧会很出彩。
熄了灯,楚蘅关上房门。
次日,顾衍早早便起身,他得早些到都虞司去准备,迎接这些日子已经入京做好准备参加此次秋闱武举的武子。楚蘅替他将衣袍穿上,仔细抚平他后背衣纹,待一切都准备完毕,便将人送到门口,双手交叠于身前,目送这人上马车往都虞司而去。
直到车帘落下,顾衍都没再看她一眼。
楚蘅神色不变,待马车走远要转身进府时,差点撞上迎面而来的顾沅,“小心点。”顾沅一把将她双肩揽住,她才不至于被撞上。
“多谢大公子。”楚蘅往后退一步,逃脱开他的触碰,规矩行礼。
“你我之间不必总是说谢。而且要说谢,还得是我谢你。”顾沅瞧着顾衍那辆驶远的马车,凉薄的唇角噙出笑意,声色缓慢道:“就看今日三公子还有没有命回来了。”
他话一出口,楚蘅的心当即沉下去,连带着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然面上却是不显露半分担忧恭贺道:“那奴婢便先恭喜大公子了。”她眼波流转的杏眸生出几分笑意来,掩去眼底的不安。
顾沅笑了笑,阔步上了马车。
楚蘅恭送他离开,便立刻跑回院子里,交待东院里的下人将院子守好。并告诉他们,若今夜子时三公子还未回来,就想法子到流芳斋里找老夫人,说三公子有生命危险,让她到东院后门去一趟。
这一个月里她看得出来,谢氏并非真的记恨顾衍逾越规矩礼制,她心底里,还是希望顾衍好的。
她吩咐完,便跑回屋里换上便衣,拿上几瓶救急药和一把匕首藏于袖中,悄悄从东院后门溜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