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上官道,朱文羽便觉有些不对劲,路上的路人虽说不出有什么不对,但来往的驿马官差却是头上都系了一块白布。朱文羽心知必是有大事发生,一打听,果不其然,竟是当今皇后马娘娘驾崩,朱元璋命举国致孝。
朱文羽一时呆住了,这大脚马皇后乃朱元璋结发妻子,为人素来亲厚,待人十分诚挚,在宫中于朱文羽而言比朱元璋更是亲近几分。虽是一双天足,人后被称为“大脚马皇后”,却是知书明理,时时规劝朱元璋,颇受朱元璋的敬重,这些年朱元璋连连因故废黜开国功臣,淮安侯华云龙、德庆侯廖永忠等人皆被指违制赐死,朝中人心不稳,但在马皇后相劝之下,功臣大将因她而保命的不计其数,人人感戴其恩,不料天不假年,年方五十一岁便不幸重病而殁。
朱文羽深叹口气,也自寻了块白麻布缠在发间,算是略表哀思,心情也变得十分沉重,无心再看那沿途的秋景,只是无精打采地牵着马朝前而行。
正行之处,忽听得不远处人群中有尖叫之声,接着又听有人在喊:“小心啦,闪开啦!马惊啦!”
朱文羽定睛看去,果然一匹马拉着一辆车,急速地顺着官道冲了过来,马车上一个车把式扯着缰绳,正竭力地想勒住惊马,却是无用,那马只顾着向前猛奔,前面行人纷纷避让不迭,但那马如此在道上狂奔,实是危险之极,稍一不慎便会踏伤行人。
朱文羽二话不说,手里缰绳往旁边也不知是谁的手里一塞,叫道:“帮忙照看一下!”身形已身前跃出,直向那惊马而去,冲到奔马跟前,身子一让,避过惊马,闪到车后,一把抓住后面的车架,运劲往下一沉,脚下顿时有千斤之力,死死钉在地上,那惊马前面双蹄直立,嘶声大叫,那股绝大的冲力仍拖着朱文羽和马车向前狂奔,众人尽皆呆住。
“有小娃娃!”突听得众人惊叫。原来官道上行人纷纷闪避之际,两三丈外一个四五岁的小娃娃吓得瘫坐在地上哇哇大哭,旁边不远处正有一个抱着小孩的妇人哭叫,想来是只顾抱着怀里的孩子往旁边躲,却不料一直牵着衣襟跟在身边走的孩子竟会吓得未跟着自己躲过来,眼看着惊马狂奔过来,手上又抱着个小的,无力返身去救,只能绝望地瘫在地上哭喊出来。
便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道淡淡的红影从马前闪过,那坐在路中的小孩忽地不见,已是好端端地坐在那妇人身旁,而那惊马又奔过三四丈,突地前蹄一弯,跪倒在地,再一倒,整个马身都倒在地上,朱文羽乘机身形一沉,一个千斤坠,将那马车硬生生扯住不动。
所有之事都在转眼之间发生,待得人群醒过神来,那马已倒在地上一动不动,车夫惊魂未定,半晌醒过神来,下得马车,忙过来看车内的主人。车内一男一女也是惊得只顾喘气说不出话来,倒是一个孩童的声音哇哇地哭得不知所措。
人群中纷纷发出感叹的话语,那车内的男人愣得半晌,也下得车来,是一位五十来岁年纪的老者,清瘦的面容上惊魂未定,一缕整齐的胡子不住颤动,抱着拳不住施礼,却是发着抖一时说不出话来,搞得朱文羽也有点不好意思,只道:“不敢不敢,小小应尽之义,不敢当。”说罢回过头来看那惊马,却见那马口吐白沫,竟是立毙路中,马头上略显凹陷,两只马眼渗出一缕血丝。
“这是何方高手?竟能一掌毙马?”朱文羽心中一惊,四下打量,却见旁边围着的路人,没有任何有显得特别的地方。
“多谢恩公,多谢恩公,多谢恩公。”那被救的老者总算说话顺畅了些,仍是赶过来不住施谢。
“不敢当恩公之名,出手者另有高人,小子实不敢当。”朱文羽心中有数,忙谦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