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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2.绣楼

    褚煦君刚给二叔父倒了温酒,二叔父便不大领情:“氲氲,大母既已经走了,你也不用在我这里伺候,早些回去看看大兄为好。”

    “氲氲替阿父多谢二叔父关心,不过阿父每日已经能清醒一些时候了。还有阿母照看着,一定会越来越好的。”

    “此话当真?那可真是太好了。”二叔父褚秋闻言高兴得一杯酒下肚。

    可不是真的,褚煦君的阿父褚夏现在一顿能吃的比董舅父都还多得多。

    “那什么时候大兄醒来,氲氲可得告诉叔父,叔父许久未跟大兄说话了。”许是几杯黄汤下了肚,二叔父的眼睛都有些红了。

    这个偌大的家,只他一人撑着,外头都是豺狼虎豹,褚秋半点也不敢示弱。

    外头都说是他有天大的本事,能以次子之身,掌全家之权,好大的威风。

    他的大兄褚夏都被他挤得没边了,谁还能记得褚家有一位大爷,张口闭嘴都是二大爷好。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褚秋能掌这么大的家业,压根离不开大兄褚夏对自己的全力支持。

    少时,褚家太公还在的时候,对他们兄弟一视同仁,多有教导,更甚者,老太公对小儿子还存了几分严厉。

    倒是大兄从来对这个弟弟一心疼爱。

    老太太实则并非慈母,一心只在意自身那间屋子够不够亮堂享受。

    褚秋能走到今日这一步,便是在褚家太公离世后,大兄褚夏对自己依旧温和纵容,全力支持。

    只是对于褚秋这样性情刚硬的人来说,让他开口对外承认这一事实,几乎不可能。

    大兄病倒这些时日,褚秋的心里并不好受,眼下听到褚煦君这一番话,心头的大石才放下了些。

    褚煦君趁机拿出了几封手书:“阿父明白叔父心中所思,他醒来不顾阿母劝阻,硬是到书房写的,说是要交给叔父过目。”

    这些手书自然也是褚煦君的意思。

    让褚夏闲着写一些对二叔父褚秋的心里话,字还不能写得太好,最好抖上几分,每封手书还要加上红辣辣的血手印。

    “吾弟,见字如面……兄此遭一病,如烹如煎,方知世间事,十有八九,皆不如意……兄病中常忆起与弟少时无忧无虑,每日只看着弟之笑颜,便是遭了阿父棒打,亦含泪带笑。

    而今兄之病,凶多吉少。只在清醒之际,望弟看在兄的面上,对吾妻,尔之丘嫂花氏及子女多有照拂。褚花氏体弱多病,常年缠绵病榻,望弟及姒娣不离不弃。至于兄之子女,他们既不得阿父之庇护,望弟千万看在多年情分,对他们多加包涵……

    兄每次睁眼,屋外夜色沉沉,如兄之命数,晦暗不见天日。妻儿在病榻前,日益消瘦,兄恨不能立即死去,也省去这番拖累。

    秋弟,兄痛苦难当,亦不舍你,及妻儿。吾恐弟日夜为兄担忧,纵是病痛缠身,亦想坚持一二。

    弟,兄深惧待尔看此书时,兄已不是世间人。然兄不畏死,只怕褚家之担全落于弟一人之肩。兄既为兄,却从未行兄之责,弟多年辛劳,兄又要多亦托付。

    兄许弟,无论病痛艰辛,必竭力苟活于世。亦望弟,善待于褚花氏及子女。切记切记!另,氲氲乃兄之独女,已近及笄,她生性温和敦厚,若她有所求,盼能应所请。

    兄,再拜。

    吾弟,兄……”

    二叔父褚秋未读完,褚煦君几杯热酒在一旁,他一饮,豆大的泪珠已悄然滑落。

    褚煦君也在一旁擦了擦自己薛定谔的眼泪。

    褚秋哽咽道:“兄他……氲氲放心,你想学就学,你二叔母那边,大母那边,有我,二叔父一定给你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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