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发给他的面容增添稍许柔和,他的肤色胜雪,眉眼深邃,唇红齿白的样子,比从前更蛊惑人心些。

    他穿着黑色衬衫和同色冲锋衣,白色的球鞋,似乎还是少年的模样不曾改变。

    他就这么,一步、一步、一步的走到了施意面前。

    施意看着他精致稠丽的面容,还有眉眼间隐约的晦暗,无措开口:“别来无恙,沈荡。”

    他目光落在她不安忐忑的瞳孔中,开口,声线很冷:“施意,有恙。”

    施意指尖嵌进掌心,声音更加漂浮不定:“所以你回来了,是来报复我的吗?沈荡。”

    下巴被轻轻抬起,沈荡眯着眸,看着她姣好的脸庞,笑容掺进嘲弄,“你以为我千里迢迢回来,就是为了报复你?”

    施意无话可说。

    而沈荡的面容,一点点欺近她。

    他眼中的幽暗情绪如同冰雪消融,施意认真的看,只看见满目温柔。

    沈荡说:“施施,我们结婚好不好?”

    多年不提,绝不宣之于口的名字,重新提起,熟悉的就像是提过千千万万次。

    施意还未来得及说任何话,沈荡已经松开手,重新往路灯的方向走去。

    再度折返回来,他一只手插着兜,一只手拎着一个塑料袋。

    他将塑料袋扔在施意的脚边,懒散冷淡的说:“换上。”

    施意愣了愣,弯下腰去看,里面是一双红色的东北大花布棉鞋。

    施意眨了眨眼,眼眶有点湿。

    沈荡看着她低头不动的模样,以为她是嫌土,皱了皱眉,“太晚了,附近就只有这个卖,你将就着穿一下。”

    风穿过海棠树,雪似乎更大了。

    漫漫的雪,沈荡蹲下身,给施意换下湿透的拖鞋。

    无人知,他听见自己心底深处的叹息,他以为她这么狼狈,他会快意,就算没有快意,也该有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可此时此刻,他竟是没有任何快感,只是一遍一遍的想着,她从前身体就不好,不能着凉...

    施意抱着膝盖坐在塑料袋上,眼泪一颗颗的往下掉。

    沈荡看着她,半晌,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施意,我刚刚说的,你听清楚了吗?”

    施意哭得眼圈鼻子都是红的,委委屈屈的看着他不说话,下一刻,眼泪被人一点点擦掉。

    青城2月的春,沈荡顶着这张人畜无害、堪称艳色的脸,用近乎蛊惑的语气对施意说:“我刚刚说,我们结婚,日子你定。”

    未曾见过施意的这六年,沈荡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狠戾乖张的灵魂,只会在施意面前甘心俯首。

    见到施意的这一刻,沈荡明白了另一个道理。

    原来那些靠时光才能释怀的人,是经不起再见的。

    今宵朝把银刚照,犹恐相逢是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