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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亮的房间中,点着一盏孤灯。朦胧的光线,令关语汐终于睁开了眼睛,这是一间极其简陋的房间。
屋角两个硕大的木柜和柜子上放着的棕色药瓶做的灯盏,令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
柜边靠着一张床,床上蜷着一个身材异常高大的老人。
只是,他的脸极瘦,虽未到皮包骨的地步,但颧骨高高突起,与画报中的他几乎判若两人。
关语汐鼻子一酸,眼泪扑簌簌往下落。
“怎么了?我有那么吓人?”
老人趿鞋下地,坐在床沿笑看着她。
随手拿起柜子上的水果,“来,吃点果子。”
关语汐在柜边的长凳上坐了,接过他手里的橙子,细细剥了,分了四瓣给他,数了数剩余的瓣数,又分了四瓣,自己只留了三瓣。
老人一愣,唇角的笑意又扩大了许多。
“你爷爷曾给你讲那些旧事吧,他是怎么说我的?”
关语汐摇头,一边吃着橙子一边道:“他不常说。
经常说的也就是吃橘子、喝酒和偷锅巴的事情。
他还不让我碰他的枪,说女孩子就要文文静静的看书学习。
找份好工作,嫁个好男人,再生几个孩子,一辈子就圆满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语气露出几分怅惘,就连橙子也吃不下去了。
“可惜,我没有听他的,既不喜欢看书学习,也没要他给我安排的工作。
许是对我失望透顶了,他最终连我也不要了.......”
关语汐再也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抱住老人的胳膊痛哭。
温热的眼泪浸透了他的军绿色毛衣,打湿了他灰色的棉布底衣。
老人拍了拍她的肩膀,“你也有一样听了他的话嘛,你嫁了个好男人!”
关语汐:“......”
哭不下去了,忍不住破涕为笑。
“您怎么跟我爷爷一样啊,开个玩笑也是一本正经的,让人哭也哭不痛快!”
她抽泣着,实在忍不住冲他翻了个白眼。
老人起身,轻轻抱了抱她,旋即放开,叹了口气道:“对不起!
你爷爷的事,我知道得晚了,若是能早些,说不定.......”
“您不用自责,他是自愿的!”
关语汐翻开荷包,将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他,“这是我爷爷遗留的东西。”
出事前,他就有预感,若是想自救,他有很多种方法。
只是最终,他还是选择了将线索往山边引。
那里离牛棚很近,住着刘老和杨老。
以前,关语汐以为,爷爷本来是要回家拿枪的,又怕把危险带给她和冷烈,才去了那边。
等他被追评为烈士。
她来京都之前再次去拜访两位老人时,才知道了事情的真相。
一切只是因为面前的老人曾笑言,关老爷子是他在民间的观察员,并且还想让他抽空到京都见见面。
于是,唯方老马首是瞻的那帮人急了。
他们生怕关老爷子的话,影响了这位老人的决定,于是狗急跳墙,索性害死了他。
没想到,关老爷子还真的针对这些年出现的各种问题与思考,写了一封又一封没有寄出的信,放在了刘老和杨老那里。
老人默默看着信件,目光沉肃。
一页又一页,每一封信都很短,没有称呼,也没有署名与寒暄,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日记更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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