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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门处的喊杀声,已经从清晨响彻到了午后,拥挤进城门的难民越来越多,城墙上的士卒却还没松开手里的弓弦--这无疑给了难民们极大的心理安慰,也让他们的胆子大了起来,产生了某种真的能入城的错觉。当然,没有去凑这个热闹的难民还是大有人在,不同的人会做出不同的选择,有唯恐天下不乱的人想要发泄心中怨气,自然也有人想珍惜好不容易保下来的这条命,伸长了脖子观察着城门里的动静,有些胆小的,甚至钻进了一边的林子,深怕混乱平息后官府秋后算账,打定了主意一有不对就逃命。
而此时城门内的偌大空地上,已经挤满了难民,依旧是那副衣不蔽体面黄肌瘦的模样,手里也拿着木棍农具之类的落魄武器,但面对着对面全副武装组成防线的守城士卒,好像难民这边的气势还要高涨一些。
站在难民最前方的王五吞了口唾沫,有些不安地紧了紧从打晕士卒手里抢来的刀。
作为瘟疫前村里有名的泼皮懒汉,王五这辈子过得算是窝囊,以往做过最大的坏事不过也就是和村里其他的地痞流氓一起聚在土窑子赌色子,输了就去村里偷鸡摸狗--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居然也有这么威风的一天?
这次逃难真真是长了见识...官府事儿办得确实黑,但老百姓自古以来最擅长的就是忍,没他们这几个领头的起来撺掇,哪里会有今日这种场面?不过之前见的那些个人说得是真对啊,法不责众,这么多难民活不下去了想要口饭吃,官府难道还能把他们全砍了?到最后那些官老爷们为了息事宁人,少不得要做让步的,到时候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自然也就没了后患。
至于他们这几个领头的人,事后少不了要被称一句好汉的,那些在城外只剩一口气的难民,也得把他们当成恩人来奉着,就像那些找上门的人说的那般好听,为民请义、侠肝义胆...到时候说不定就要被请上水泊梁山,坐那一百单八将的座椅--虽然他不知道水泊梁山在哪儿,也从来没听过什么天罡地煞的名号,但到时候天下之大哪里不可去得?
有了名声,又有了金银,他王五哪里还是之前偷鸡摸狗的落魄模样?大碗喝酒,大口吃肉,村里的庙会上也要演他王五的义举,什么豪绅老爷都要请他上门作客,以往深闺里的那些个大丫头也要掀开帘子偷望他几眼...
这般想着,王五的心头涌起一阵火热,之前城门混乱引起的些许悔意也被压了下去,对面的士卒堆里还有人在喋喋不休,警告难民放下武器,王五举起长刀,带着些痞气地开口:
“俺们是想进城觅条活路,见见府尹老爷的,莫说你是个校官,就算是将军,老子们...”
话还没说完,原本严丝合缝的士卒分开一条道来,几个穿着官袍头发凌乱的人给押了出来,跪在双方之间的空地上,骑在马上的将领扶着腰间长剑,冷冷地扫了场间一眼,便把喧嚣压了下去,连王五也不自觉地在那杀意下放低了长刀。
“奉府尹令!”
一阵齐刷刷的声响,所有士卒都竖起手中长矛,吓得对面的难民们齐齐一缩脖子,这副模样看得将领眼中鄙夷更甚:
“今有江宁官吏徇私枉法,侵吞赈灾银粮,致使百姓倒戈相向,刘府尹极为痛心,故传令本将,惩治不法官吏,以平民怨!”
到了此时,跪在空地上的几个官吏才算是明白了自己的命运,他们的眼中透着惊恐,但嘴已经被堵得严严实实,发不出一点声音,面对难民呆滞片刻后爆发出的欢呼声,他们的身子抖得像是暴露在寒冬腊月的空气里。
马上将领轻轻摆了摆手,几个士卒快步上前,手起刀落之下,几颗大好人头飞起,冲天的血气里,将领继续开口:
“今日但有起而请命者,一概既往不咎,尔等只需放下武器,退出城门,事后自然有工匠出城为尔等盖起棚屋;江宁从今日起增开粥铺,号召城内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