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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是书房,其实也就是隔着一道帘子的休息室而已,书架上没摆什么书,书桌上倒是堆起了不少账簿,顾怀只是稍微翻开看了看,眉头就紧紧地皱了起来。

    太乱了,成本,支出,各种费用糅杂成一团,字体差异,墨迹晕染,简直让账目变得一塌糊涂。

    而去年的账簿就更严重了,纸张泛黄,书页粘合...也不知道李明珠怎么心这般大,账目成了这模样也能忍得下去。

    他摇了摇头,拉过椅子拿过账簿,伸手取过砚台,缓缓开始磨墨。

    “之前这些账目是谁算的?”他低声问。

    “各处铺子算好了送过来,每年小姐会派人去盘账,数目对得上也就罢了,”清明想了想,“没有经旁人的手。”

    顾怀点点头,取过毛笔开始对着账簿写写画画。

    时间尚早,书房采光也好,所以不用掌灯,清明走近了些,只见那些纸上全是鬼画符,完全看不明白。

    她想了想:“你在做什么?”

    距离一近,就闻见股清淡的香味,和刚才在李明珠闺房的味道相比,是截然不同的青草香味,但专注算账的顾怀头也没抬,只是轻声道:“算账。”

    “这哪里是算账?分明就是乱画。”

    “这是阿拉伯数字。”

    “阿...什么?”

    “...算了,要从头开始解释数学未免也太折磨了。”

    言语之间,一本账簿已经翻得差不多了,顾怀在纸下方写下一个数字,沉默片刻:

    “接下来,我要李府这些年来的账册,最好是五年到七年左右,如果可以的话,掌柜之间的通信、江宁市场的变迁、布行出现的意外和应对方法也最好要有,另外我还要很多的宣纸和墨,你可能需要帮忙打一打下手,用细线把账册装订起来...对了,还要一些糕点,不要太甜,饱肚子就行,茶也浓一些...暂时就这些了。”

    这一大串要求听得清明有些茫然,哪怕她是把顾怀弄到这儿的始作俑者,但也没想到顾怀会这么快地代入角色。

    从走进这偏厅看见那些掌柜开始,眼前这个青衫书生就好像不一样了,唯一相同的,就是和之前他做的那些事一样,不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

    但她从来不是个会按捺住好奇心的人:“为什么?”

    “因为有些事情超乎了我的预料,比如你们对于布行事务不上心的程度,还有某些人的胆量。”

    “什么意思?”

    顾怀轻轻点了点墨迹已干的那一串数字:“甲三街那间铺子的账簿,算下来是两千九百三十七两。”

    “铺子一年下来怎么可能只挣这么点?”

    “错了,不是挣的钱。”顾怀对着那宣纸和毛笔叹了口气。

    “是亏空。”

    ……

    夜深了,丑时的更已经打过,闺房里的绣床上,李明珠慢慢睁开了双眼。

    即使染了风寒,那张极美丽的脸还是没有褪色,她花了些时间适应眼前微黄的亮光,然后便感觉躁动、不安、难受的感觉接连地涌了上来。

    是了,那些破碎的画面里,李府出了很大的事情,她努力想做点什么,却什么都没来得及做,就倒下了。

    “小姐。”

    府里亲近些的下人,比如清明这种一同长大的,都会叫小姐,会叫殿下的只有那些宫人,这种称呼有种死倔或者说麻木的味道,李明珠无须思考和辨认就知道在床边照顾她的应该是谁,她闭上眼睛思考片刻,便用力地想要撑起身子。

    被子滑落,身上的睡衣已经湿透了,勾勒出美妙的曲线,头发垂落在脸侧,让她多了几分哀婉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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