业,无非是工人做工,农民种地罢了。方玮还不知道这种差别,所以在她下定决心嫁给刘双林时,根本没有考虑过刘双林的出身和家庭。

    刘双林带着她回了一次老家,才给她真正上了一课。

    坐火车,又坐汽车,然后又是步行,放马沟终于到了。这是一个典型的东北小山村,四面环山,有炊烟在村庄上空袅袅地飘着。刘双林的父母,刘二哥和刘二嫂,早就得知儿子这几天就要回来了,他们齐心协力地在村口的土路上已经巴望好几天,终于见到了儿子和儿媳。他们热情地提过儿子、儿媳手中的包,大呼小叫地往家里面推让着方玮。

    一村子人都知道刘双林娶了个高干女儿,他们早就想一睹高干女儿的风采了。在这之前有人曾分析过方玮的长相,在这些人分析起来,方玮一定是个其貌不扬的女子,或者打小落下个毛病什么的。因为凭他们对刘双林的认识,能留在部队工作已经是烧高香了,他凭什么能娶个如花似玉的高干女儿,那是不可能的。他们心里这么想,私下里这么议论,但在刘二哥和刘二嫂面前是不能说出来的,他们想一睹高干女儿的“芳容”,以验证自己的想象。

    当方玮出现在他们面前时,他们惊呆了,就连刘二哥和刘二嫂都惊呆了,没想到眼前的高干女儿,不缺胳膊不少腿的不说,和刘双林站在一起,怎么看都觉得刘双林配不上方玮,然而事实却是刘双林把如花似玉的方玮领到了放马沟。人们在暂时的惊怔之后,一下子清醒过来,拥进了刘二哥的家,屋里站不开了,院子里站的都是人。

    有人就打听:媳妇她爸是师长呀还是军长?

    刘二嫂一边忙活接待客人一边说:是后勤部长,比师长、军长都大。

    众人又一片惊呼了,在他们的眼里,师长军长已经是很大的干部了,比师长、军长还大的干部,到底有多大呢?他们没见过,只能去想象了。

    刘双林差不多已经成为全村人的英雄了,他被围在众人中间,不停地散烟、散糖,一面招呼着客人。他说:李大爷,吃块糖,是喜糖。李大爷就说:你小子这回行了,真行了。他又说:王二伯,抽烟。王二伯就说:你小子,你们刘家上辈子这是积了大德了。

    ……

    方玮早就被刘二嫂三推四让地上了炕,炕是火热的,有些烫脚,方玮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她接受着全村人的审阅。

    直到天黑,众人才渐渐散去,剩下了刘二哥一家人,吃完了饭,夜就很深了。

    刘二哥和刘二嫂就腾空了一个房间,并把房间收拾了,还糊了一些新报纸。刚睡到半夜,方玮就被老鼠打架的声音惊醒了。接着,她再也不想睡了,抱着被子,蜷在一角,死死地盯着天棚。

    去农村的茅厕,让她更是无法忍受,农村的茅厕每家都有,不分男女,每次她去厕所时,刘双林都在外面看着,里面又脏又乱,几乎没有下脚的地方,让她作呕。别的地方她还可以忍受,每次去厕所,她似乎从生理到心理都受一次酷刑。最后干脆就不怎么喝水了。

    第三天的时候,她提出要走,被刘双林拒绝了,因为还有许多亲戚没有看到她呢,那些日子,刘双林家的亲戚走马灯似的来了一拨又走了一拨,他们喜气洋洋,无比自豪地带来了家里特产,让刘双林回部队去尝一尝,他们热情地捉了方玮的手,唠着家常。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爸当多大官呀?

    方玮无法回答,她为了这句话常常发窘。让她感到更难受的是,在亲戚们眼里,仿佛刘双林娶的不是她,而是她的父亲。她不理解,也没办法理解。

    这样一天天地熬下来,见了一些她记不住名字的亲人,说了许多重复的话。一个星期以后,刘双林所有的亲人都见过了,刘双林这才答应她的请求。

    临走那天,善良的刘二哥和刘二嫂哭了。这几天下来,他们早就把方玮当成自己的亲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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