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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巷走了约莫一半,那后巷里的人声也渐渐消了,领头的大爷停了脚,身子一转,回头望向他身后跟着的那小厮。说来也奇,这虽是大知之世,自那帝爷统了山河后,各种异人也是见怪不怪了,那金发赤发的,长角的长爪的,身子里密密嵌了那黄铜小弦儿玩意儿的,张大爷也是见得多了。
但唯独他身后这后生的长相也怪奇,张大爷打紧地多打量了他两回。
眉目间虽是年幼,尚有孩气,但只见那身子骨却硬挺挺的,好似雨后竹林之瘦笋,又如嶙峋乱崖间拔松,只消那么一闭眼一睁眼,便冒挺挺地长起来了。
但最奇的不是那幅身子骨,这后生是发若满月落河间,银白一片晃人目,眼似稠雾蒙深渊,黝黑浓郁不见底。
三指粗细的扭曲大疤直贯那左目,虬龙狰狞,起于发鬓,结于嘴角,后生一整片左脸被深灰的金属玩意儿代替,本该是左目的地方,那红彤彤似大灯笼的琉璃义目正耀耀地闪着日头光,映出张大爷的老黑脸。
张大爷打紧儿着笑了笑,奉了十四爷的命,人他是找到了,就是不清楚到底是找这位后生何事,这白发生也是支支吾吾地不知说何,这张爷也不好揣摩他该怎么对这位,只好在这大石板上跺了跺脚。
但他又瞅了瞅那后生半新不旧的灰扑扑箭袖,腿上胡乱缠起的绑腿,规矩还是要立的,不然这混小子不懂大家规矩,冲撞了主子们,那他也是要领罚的。
他咳嗽两声说道,
“后生,你听好了,”
张大爷说,
“这是咱城里世家大户,开疆大将军马大老爷的府邸,受尽了皇室恩宠,你就瞅那正门上的大匾,那金灿灿五个大字便是皇家赐的。”
大爷见那后生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他有些不争气地喝道,
“马家可是京城第一大户,不是你那鸟不拉屎的小乡下地方,这里面的门门道道能绕死你!这平常都是有人打点我才说的,要不是——”
哈迪斯笑了笑,打断了这位的话,
“大爷,你就只管把我带进去,别的事你放心,我就跟伱后头,不乱看也不乱说。”
张大爷被打断了刚要唬这小子,但转念又一想这个年龄头的小子不像是有这般沉稳,更何况是十四爷亲自找他说的这件事,那两眼一眨,也便有了主意。
张大爷的声音恭敬了些,他两眼又细细打量了一遍哈迪斯,便再开口,
“是我误事了,你不要见怪,这大家规矩是多,我是怕你触了界,被责骂了。”
不愧是大家,哈迪斯内心想到,他嘴角含笑,寒暄着让大爷领他继续向前了,就连个打杂仆役也一堆门门绕绕,精于人事的。
哈迪斯略略地跟那张大爷聊着,无非是些巧妙含糊的攀关系话,这到让哈迪斯的心越发沉下来了。
他可不想进京城,去世家大族里被立规矩。
重活一世,降在沼泽荒原里的哈迪斯,好不容易联合乡里们把方圆百里的异族乡霸打死,正准备安稳地拓荒果过自己的小日子,不曾想自己从乡霸府邸里解救出的好兄弟是流落的公子哥,打死乡霸没多久后便被寻回,强拉半拉地被拖回了京城。
好哥们吃香的喝辣的去了,留着哈迪斯在这儿苦哈哈地开荒是吧。
倒也不是,自打莫塔里安进城,在田间快乐耕作的哈迪斯就时常收到书信,无非是些鸡皮蒜毛的小事,哪日哪日与哪個兄弟不对付了,又或是马爷又用巫满之术把他摁地上了。
站在田头的哈迪斯拿衣摆蹭了蹭手,拿着那还散发着墨香的纸皱眉,莫塔里安的怨气都快溢出纸张了,堪称力透三分。
哈迪斯或许理解莫塔里安,无非是被大家规矩约束疯了,他也劝莫塔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