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巴尔的路上,这艘船上的人又死了六分之五。
约翰很确信他的母星,目前只有他一个活下来了,他剩下的,跟他一起逃出来的同乡们,都被——
都被【阴影】清缴了。
是的,只活了他一个,约翰只要回想到巴尔的那一幕,就感到毛骨悚然。
漫长的逃难令他们筋疲力尽,有些人开始使用一些精神类药物供他们度过这次难关。
像往常那样在巴尔的难民营里,约翰推开了他朋友递过来的针管。
“不……”约翰低头捣鼓着自己的项链,含糊不清地嘟哝道,“你知道我老爹不让我碰这种东西,他会把我的腿打断的。”
但下一刻,他感到自己的脸颊上温乎乎的,
约翰缓慢地,缓慢地举起手,碰了碰自己脸上的温热液体,他看见血。
他的心脏缓慢地跳动着,约翰扭头,看见了比魔潮还要令他恐惧的存在,
【嘘——】
阴影的怪物蹲在他同乡的尸体上,鲜血浸湿了他破碎黑袍的下摆,
怪物纯黑的眼瞳盯着约翰,感兴趣地歪了歪头,
【珍惜你最后的纯洁。】
他朝着约翰走来,约翰跌落在地,感觉自己的大腿处一片湿热,他不住地颤抖着,阴影笼罩住他,然后蹲下。
他伸出他细长的手指,指甲里满是污渍与血肉,怪物朝着约翰的手中伸去——
“不,”
约翰都不知道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响起来了,
“不——求您,求您,这是我与我家乡最后的联系,这是莉莉娅的送我的项链,求您——求您,不。”
勾住项链的手停下了。
怪物腥臭的吐息喷在约翰脸上,没有说话,下一刻,巨大的压迫感消失了。
约翰瘫倒在地上,他同乡的尸体包围着他,现在,他是唯一的幸存者了。
集合的号子响了,约翰将最后那块难以下咽的玩意儿扔进嘴,跟着人潮前往停机坪。
他记得自己的领队是个络腮胡的大胖子,约翰一直怀疑这家伙能不能把自己塞进睡袋里。
约翰顺利地找到了他该登上的运输机,他挤进臭烘烘的机舱里,引擎轰鸣,他感到他们正在上升。
约翰找了个地儿侧靠着闭目养神,他太困了,他上次才睡了不到五个小时。
他感受着背后墙壁的颠簸,重新回到家乡的这一概念令他感到了莫名的心安。
……我回来了。
约翰想到,他握着自己挂在脖子上,已经伤痕累累的项链。
我将死在故土上。
我来找你们了。
在老约翰的教导下,约翰知道什么叫做填线兵,也知道自己做了填线兵。
但他已经没什么可怕的了。
约翰叹了口气,短暂的休憩时间结束了,他的每块肌肉都在抗争着他的行动,但他依旧走向舱门。
他听见那些可怕的嘶吼声,听见惨叫声,听见那些灵能者、恶魔的吼叫——恍惚间,约翰甚至从中分辨出了莉莉娅的声音。
约翰深呼吸了一口气,他知道,他当然知道……莉莉娅早就腐化了。
吸引浪荡子约翰的莉莉娅是中巢出名的美人,她好歌唱,喜欢刺激,约翰曾劝过她不要继续用药。
约翰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等离子。
那名【审判官】大人也是好心……他想到。
在这个该死的世道上……哪有什么对错。
约翰最后摸了摸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