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丽莎,你已经竭尽所能地帮助了那不幸的孩子,我认为没有人能比你在现场做得更好了。”她先是肯定了对方的行为,加强着正面反馈,随后用甜美柔和的嗓音循序渐进道,“可是,你似乎并不是那么高兴?”

    “因为……那样的人有太多、太多了。”

    在“观众”温和的诱导下,梅丽莎褐色双眸中浮现出了压抑已久的,有些恐惧和自责的情绪,她搭在桌沿的双手十指收拢起来。

    “奥黛丽小姐,有那么一会儿,我觉得自己的生活是罪恶的。我并不是没有经历过贫穷的生活,但接触了基金会后,我发现自己至少有兄长保护和支持,我至少能够上学;经历战争之后,我发现自己幸运地没有毁容、没有残疾;去过东区之后,我又发现还有几十万甚至更多的人在忍受活着所遭受的一切……

    “我知道,我明白,我能够拥有现在的生活,是哥哥努力奋斗赚来的,没有任何亏心之处。可是在那些不幸到根本没见到过阳光、见到过机会的人面前,这样清白的生活好像也成了一种罪过。

    “好像生来,我和他们就是两个世界中的人,但……实际上,我和他们并无不同。任何一个人有我这样的机会,都不会活得太差,而我如果出生在东区,最大的努力也不过是能够吃饱、能够识字,而不是住进北区的房子中。

    “我……我对此感到害怕,因为这好像是在说,我们的一切成就和幸福都是脆弱的假象。奥黛丽小姐,我不知道,如果是命运决定了每个人出生的位置……那么,人的努力究竟有什么意义?

    “而且、而且,我想象不到要如何让所有人都平等地活着,因为我们做不到让所有机器自己生产出一切所需的物品而解放人力,也做不到每个人都满意自己的生活……”

    巨大的有关人生与命运的荒诞感在梅丽莎的心中投下一片阴影,就好像遇到了一个没有解的死循环的算式,让她无法控制地一次次用这些问题打击自己。

    奥黛丽沉默了片刻,将手搭上梅丽莎的肩膀,没有直接开解,而是叹息般说道:“梅丽莎,你知道吗?在我刚开始做慈善助学工作时,我觉得自己特别傲慢、特别可怕。”

    “……啊?”

    这样的形容打破了梅丽莎对于奥黛丽的既往认知,让她不由自主地分出些许注意力,放在了奥黛丽所讲述的事情上。

    她看到面容姣好的奥黛丽指了指桌上那些资料,露出了有着淡淡苦涩味道的笑容:“你觉得这些,就是所有需要帮助的孩子了吗?显然不是。但我们通过自己的标准将他们筛选了出来,这意味着一开始我们的目标就不是拯救所有。

    “这当然不公平,不是吗?那些没被存下档案的孩子也许在下一周就因为父母破产而变得比这些更困难,也有一些根本就等不到资助便离开了学校,有时我会觉得,自己像个冷酷的神明挑选得到救赎之人,是我用自己的傲慢成就了一些人,也无视了另一些人。”

    这大胆的论调听得梅丽莎不住怔愣,她下意识地说道:“但即便如此,基金会的工作也一定是有意义的,因为……因为那些被选择的人,他们真的会得救啊。”

    “就是这样的,梅丽莎。”奥黛丽抬起头来,含笑注视着她,“如果要追求完全的公平,难道因为我们无法帮助所有人,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放弃那些本可以得到帮助的人?不,有多大的力量,就做多大的事情,至少现在档案中的每一个人,他们都在乎你伸出的那只手。

    “也许世界上并没有绝对的公平,我们在做的这些,不过是因为我们想要去做,且能够去做。

    “再高大的山峰,也是人们用脚步一寸寸丈量而来的。我不否认命运的荒诞,呵呵,也许只有神明,才能真正的挣脱命运,像我们这样的凡人,终其一生也只能帮助有限的人数。

    “我的一位朋友曾给过我祝福,现在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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