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败之后,秦王政又在困境中变得谦卑无比,亲自前往频阳,低声下气的请求王翦出山。

    这一骄一谦,正符合尉缭当年对他的性格判断。

    而眼看着秦王政在陆续并吞诸国后,志愈骄狂,不爱惜黔首民力,在关中彷修六国宫室,劳民伤财,正是这位大王开始将万民变成手中奴隶的征兆啊。

    “这只是开始,若待天下统一,大王定然还会修建更加宏伟的宫殿,做出更多奴役万民的事情。”

    “我不能劝,便当离去,不可在此久游啊。”

    尉缭心中暗叹一声,想明白之后,心中伤感散去,面色沉稳,向秦王政举卮。

    “臣已老,平日行事常有昏眛之感,已不堪大王重任。此番辞去,亦是让能者居之。大王殿中,良将甚多,而天下之间,只有弱齐残代,砥定四海已无需老臣。”

    “尉公言重了,寡人能得天下,尉公之力甚重啊。”

    秦王政开口宽慰,眼中却有笑意弥漫。

    正如尉缭所说,如今他秦王政的手下尚有王贲、蒙武、冯无择以及赵佗等良将,而敌人却只剩齐代两国,这般对比下,他已经用不到尉缭了,所以才会爽快的答应对方离去。

    一君一臣心中各有所思,但面上却和谐一片。

    君臣一场,亦当好聚好散啊。

    因为是送行尉缭的饯别宴,并非重大场合的饮宴,所以殿中气氛十分轻松。

    赵佗眼见诸将皆举杯与尉缭相别,说些祝福话语。

    他自然也不会例外,向尉缭举酒道:“尉公曾予小子有教导之恩,今欲离去,小子也不胜伤感,当敬尉公一卮。”

    尉缭笑起来,一手举卮,一手扶着颌下白须道:“教导谈不上。倒是你赵佗背水一战的战例让老夫颇有所获。还有老夫听闻你在那淮水一战,以四面楚歌,不战而破叛贼的两万楚军,细思下来,真可谓是攻心之大成啊。老夫尚要感激你才是。”

    言罢,两人举酒卮而饮。

    这时,尉缭突然想到一事,他目光奇怪的望着赵佗。

    对于这个少年将军,他一向关注,知道赵佗喜欢出奇计,而且从来不做无用之事。

    “赵佗,老夫心中对一事颇有疑惑,不知你可为老夫解惑?”

    听到尉缭这么一说,其他人全都将目光望过来,就连主座上的秦王政也略感兴趣的看着这里。

    赵佗一怔,忙道:“尉公请说,小子自当知无不言。”

    尉缭颔首道:“老夫听闻你近来在咸阳收购大量麦子,许多人也跟着你购买,竟导致咸阳麦价上升一钱,老夫很好奇,你赵佗买那么多麦子作甚?”

    尉缭话音落下,赵佗还未回答,殿中便有一人哈哈笑起来。

    “赵将军买麦,自然是做来吃了。”

    “尉公岂不闻,咸阳城中有话流传,皆道少上造赵佗不喜米肉,只爱食麦饭,饮麦浆,其喜好饮食,几与黔首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