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柳以南,已经被秦军占领控制,他这个操着外地口音的男子若是进入秦军治下的城邑,很容易就会被发现,若是被赵佗捉住,怕不是当场脑袋搬家。

    至于东边的上谷和西边的雁门,也都在秦人手中,而且因为赵佗伐代之事,这两郡都处于军事戒备状态,他也不敢擅自前去,万一被当地秦军抓住盘问,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思来想去,陈馀也只能捏着鼻子跟胡人一条道走到黑了,幸好还有燕王喜提携,让他不至于被匈奴人当做奴隶。

    陈馀将手里的马奶放到一旁,问道:「代王真的落入秦军手中了吗?」

    燕王喜哼了一声,道:「那是自然,当时秦军来袭,一片混乱。就连孤之马车也不知道跑到哪去了,好在有孤之忠良鞠太傅寻得一匹马,让马于孤,孤这才得以逃生。」

    「至于代王,他当时马被人骑走了,无马可骑,只能落在后面,不被秦人抓获,还能如何?」

    说着,燕王喜又忍不住叹道:「鞠太傅,真乃孤之忠臣啊,若是无他,孤亦是无马可骑,安能得生。」

    听到代王嘉无马可骑,才被秦军捕获时,陈馀不由面色一红,心中生出羞愧之意。

    他干脆略过这个问题,问道:「既然代王已经被秦人擒获,秦军灭代已成定局。吾等接下来又该如何?」

    听到这话,燕王喜眼中闪过一抹仇恨的光芒,低语道:「赵嘉小儿,不听孤之言语,将与匈奴结盟抗秦的大好事弄成这样,孤甚恶之。如今代国为秦所灭,已成定局,以孤对头曼单于的了解,他眼见此处无利可图,定然会率军北走,不会和秦人交战。」

    「不过这也无所谓了,有那秦将赵佗在此,想来匈奴就算南下也讨不了便宜,北走反而能保存实力。吾等暂时跟着匈奴离去,等到秦军撤离之后,吾等便可再说动匈奴人南下,劫掠雁门、代地,杀戮抢掠,定要让秦人日夜不得安息才行,若是秦国内部有变,或许吾等还有复国之望啊。」

    听到这话,陈馀眼中闪过心动。

    他之所以抗秦,便在于昔日张耳被杀,他曾许下的报复秦国的誓言。

    如今陈馀已经见过了匈奴骑兵之众,势力之大,若是能帮助其入寇秦国北疆,那也算是在履行他的誓言了。

    「天下之间,能与秦敌者,唯胡也。」

    陈馀暗暗思索,低语道:「吾当尽快学会胡语才是。」

    就在这时,毡帐被人捞起。

    一个满身酸臭的匈奴人走了进来,用胡语叫道:「你们两个,跟我走,单于召见。」

    燕王喜立刻将羊腿一扔,谄笑道:「单于相召,吾等立刻就去。」

    说着,他拉了一脸懵的陈馀一把,叫道:「此是单于亲卫,他说单于召见我们,快点走。」

    燕王喜和陈馀两人,点头哈腰,立刻跟着单于亲卫走出毡帐。

    那匈奴人走了两步,不由回头,打量了燕王喜和陈馀一眼。

    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着货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