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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河以北,天似穹庐,笼盖四野。

    广阔的平原上,牛羊遍野,不时能看到骑马的牧民挥鞭奔驰,骑羊的少年引弓射鼠。

    世人皆言匈奴人逐水草迁徙,毋城郭常处耕田之业。

    此话对,但也不对。

    匈奴人作为游牧民族,确实会随着季节的变化,驱赶牲畜迁徙放牧,人民住穹庐毡帐,不修房屋亭台。

    但匈奴人并非就不修建城池。

    在那阴山以北的遥远地方,就有着匈奴人的祭天圣地,龙城(茏城)。

    而在这阴山下,同样也有着一座石筑的城池在原野上屹立。

    城池不大,修建的也不甚精美,和南方的诸夏城池比起来,显得简陋粗鄙,带有一种原始蛮荒的狂野味道。

    这里就是匈奴头曼单于会见各部族贵人、接待外族使者、处理政务军事的地方,是阴山附近的匈奴政治中心。

    头曼城。

    这座城池是匈奴人南下之后,用占领的几座赵国城塞的石头材料,在原野上修建的一座小城。

    这座城池的修建,有着极大的象征意义,代表着阴山下的草原是匈奴人的地盘。

    此刻,在这座匈奴人的标志性城池中。

    匈奴的撑犁孤涂单于,正坐在一张木制的胡床上(小板凳),两腿大开,满脸铁青,黑眉在大圆脸上皱成了一团浓墨。

    “还是过不去吗?”

    头曼单于冷着脸开口。

    左骨都侯呼延茑摇头道:“秦人把守大河十分的严密,有大量骑兵在沿河巡逻,就连西边的大河拐弯处,也有人驻守,我们匈奴的勇士根本过不去,一旦被发现,就会就被秦人用他们的弓弩射杀,他们的弓弩太强了,我们完全不是对手。”

    “哼,废物。”

    头曼单于骂了一句,站起来转身一脚踢翻胡床,在屋中心神不宁的来回踱步。

    他的心中很烦躁。

    自从代地一战,匈奴受创北遁之后,以左谷蠡王乌鹿虚为首的几个匈奴部族就觊觎上了头曼的单于之位,并悍然发起了叛乱。

    在战争中,有许多部族参加反叛,也有一些部族保持中立,静观狼群中的这场头狼挑战赛,让头曼单于的平叛十分艰难。

    之所以会招致这种结果,其中原因之一,是头曼单于在战场上显露了他的无能。

    狼群的头狼,必须是最为强大和凶悍的那一只。

    而在这十几年间,头曼单于连续被南方的冠带之民打败了两次,堪称无能透顶。

    许多年长的匈奴人还记得,就在十多年前,年轻的头曼单于统一了草原诸部,建立了一个堪与月氏和东胡媲美的强大政权,牢牢占据着中央的肥美草原。

    那时候的头曼单于是草原上最耀眼的太阳,被称作是匈奴人伟大的撑犁孤涂单于,深得匈奴人的敬畏,大家都服他。

    但就在匈奴如日中天的时候,头曼单于却在南下侵略冠带之国的过程中,误中了赵人的诡计,被赵将李牧诱击,破杀匈奴十余万骑,使得匈奴元气大伤,只能狼狈的逃回北方舔舐伤口。

    十余年过去了,刚恢复了一些实力的匈奴,又被头曼单于带到代地,再次中了冠带之民的计谋,被秦将赵佗诱骗,惨遭夜袭,一夜之间被杀戮一万余人。

    连续两次中计挨打,足以让头曼单于的威信扫地。

    再加上秦将赵佗似是刻意针对,夜袭中只打单于的王庭精锐和亲近他的几个部族,导致代地一战,匈奴诸部实力损失不大,唯有头曼单于惨遭削弱。

    两次中计,威严扫地,精锐受创,让头曼单于这头狼王实力大损,失去了对部众的威慑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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