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有一样东西能够斩了牧野碑,那么一定就是这把剑。
虽已深秋,但其实温度算不得冷。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气得手脚冰凉,浑身发抖。
韩倦微微仰头,笑着看着自己的父亲,嘴里吐出两个字:“大势!”
“大势?”
韩赭冷笑一声:“你懂什么叫大势?”
韩倦虚弱地摇了摇头:“与上古先贤比起来,我自然是不懂的。但在如今天下,谈起大势,恐怕无人能出吾右!”
韩赭都要被气笑了:“哦?你的意思是,这天下没有人比你更懂大势?”
“是!”
韩倦实诚地点了点头。
他这么实诚。
韩赭直接被整不会了。
父子俩沉默了一会儿。
韩赭才沉声说道:“为父从未相信过大势,为父只信人定胜天!此次冢盘,乃是我们韩家千载难逢的好机会,若不是你毁了牧野碑,姬姓联盟现在恐怕已经成了,我们韩家又何必寄人篱下,对赵氏俯首称臣?”
韩倦定睛看他了许久,确定他不是开玩笑的之后,眼神之中不由多了几分嘲弄。
韩赭被这个眼神看得有些恼怒,尤其是这个眼神的主人是自己的儿子,让他愈发怒不可遏。
“你笑什么?”
“没什么?”
韩倦微微喘着气,以他现在的身体,说这么多话不是一件轻松的活儿。
他垂着头轻叹一声:“父亲居士认为人定胜天,但其实您的一言一行都逃不出旧规则的窠臼,甚至您为了翻盘做的所有举动,都是对旧规则的依附。如此这般,又谈何人定胜天?”
“哼!”
韩赭怒哼一声:“姓氏宗族,古来皆有,宗族利益第一,更是天经地义的事情。难不成,还要为一个虚无缥缈的大势,献祭宗族的利益?究竟是我这个当爹的老糊涂了,还是你这个做儿子的参悟大势魔怔了?”
“唉……”
韩倦脑袋无力地摇了摇。
这种鸡同鸭讲的感觉,让他有种拳头打在空气上的无力感。
在这一瞬间,他能感受到的只有孤独。
静默片刻。
他叹了一口气:“父亲居士!我再给您最后一次忠告:顺大势者,为圣为王,逆大势者,为贼为寇。孔圣之所以为圣,是因为他处于当年大势之中,若时空轮换,未必算不得贼寇。
此次牧野碑,韩家的确失去了提升血脉的机会。
但从大势上讲,未必不是一件助韩家思考前路的绝佳时机。
还望父亲居士深思!”
“呵……”
韩赭冷笑一声:“那你说,大势究竟如何!”
韩倦声音无力道:“九州临摹卷便是初代商王融大势所绘,大势如何,这天下人都知道!”
“哦?”
韩赭神情愈发冷然:“你这是在劝为父,携整个韩家向赵氏王室投诚?”
韩倦还想说什么。
但重伤在身,说了这么久的话,早就体力不支了。
只能垂下头,轻轻地“嗯”了一声。
韩赭看儿子冥顽不灵的样子,气得当场拂袖离去。
在其位,谋其事!
脑袋坏了才去研究所谓的大势。
韩倦真是他见过最愚蠢的世家子弟。
更可气的是。
这个蠢货还是自己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