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没有可能回国后施行?”

    李谕知道蔡元培已经加入了同盟会,属于中山先生一边的革命派,于是回道:“立宪又能怎样?立宪的基础是限制皇权,鹤卿兄觉得皇族有可能放权吗?”

    蔡元培说:“满清一直最重防汉,矛盾并没有因为两百年过去而彻底消散,我想他们不会放权。”

    “所以喽,”李谕很自然地说,“立宪的根基都没有,您觉得会不会成功?”

    蔡元培笑道:“疏才兄弟你一直说不懂政治,要我说你看得比谁都透彻。”

    李谕只不过是以一个未来人的眼光看得准罢了,说道:“不过是现状的推演。”

    蔡元培说:“疏才能不能继续细说一下。”

    于是李谕问道:“鹤卿兄觉得大清的工业如何?”

    “差,而且是非常差!”蔡元培说。

    “去年朝廷废除科举,几十万读书人没了出路;将来学校建起来,即便有了几十万毕业生,要是没有配套的工商业,他们也没有出路,那时候……”

    蔡元培一愣,然后道:“那时候朝廷将同时失去士绅阶层与新学群体的支持!”

    李谕只是点了点头。

    蔡元培感觉手心都出了汗:“疏才兄弟一语惊醒梦中人,我今天就要给日本的同僚发电!”

    李谕说:“不管怎么说,朝廷面前已经是一条无法看到前途的路。洋人的到来,只不过是让这个情况加剧加快。”

    中国的国情太过于特殊,立宪这种相对简单的路线不可能合适,这是历史用血验证过的。

    目前的情况就是:大清不改必亡,改则速亡。

    是个死局。

    如果有哪个爱新觉罗想要挽救大清,至少要在鸦片战争之前。

    但那时候还是很多人梦想中的“康乾盛世”哪,哪会有什么危机感?

    蔡元培叹道:“洋人之淫威施加于国民已经数十年,来自洋人以及朝廷的双重恐惧支配世人太久。实不相瞒,天下苦满清久矣,却也同时苦洋人久矣,这种痛苦时常伴随我,有时甚至难以入眠。”

    李谕自然明白这种情绪,别说蔡元培了,就算是那些王公贵族,见到洋人也是不敢大声说话。

    “鹤卿兄,我知道您的心绪,全都来源于国贫民弱的苦闷情绪,但我们只不过刚开始,只要一步一步走下去,就有路。”

    蔡元培端起桌子上的酒,给李谕以及自己都倒满:“疏才兄弟,我从你身上经常看到一种无法言语的自信,以及一种不知道如何形容的成熟感,我不知道为什么,但这两年的接触下来,我深信你的判断。”

    李谕感慨道:“鹤卿兄,别看洋人船坚炮利,这里面的原理其实并不难以捉摸,只要是我们按照正确的路线走,早晚都可以让洋人刮目相看。”

    “就像你这样?成为英吉利国皇家学会外籍院士?”蔡元培说。

    李谕说:“不仅如此,我不过是万千民众中的一人。”

    蔡元培算是经历过不少事的老江湖,感叹道:“世事哪有如此简单,几个月以前,我曾经去过青岛,见过德国人的租界建设,与上海租界没有太大区别,与其他国民区域比较,实在让人无法直视。这种差距是肉眼可见的,你去过这么多国家,不可能不明白我说的话。”

    蔡元培与李谕轻轻碰了碰杯,一饮而尽。

    对于蔡元培所说,李谕再清楚不过,尤其是青岛曾经的故事,那个流传甚广的“故事”。

    后人最熟知的租界是上海以及天津的租界,少数人可能也知道汉口租界、厦门租界、广州租界,但许多人已经遗忘了青岛还有德国人的租界。

    后来青岛租界为世人所知,还是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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