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强迫教育”,自然就是义务教育。

    李谕说:“免费上学,怎么会有困难?”

    蔡元培解释道:

    “义务教育这种新鲜事儿地方官员根本没见过,官府也没好好跟老百姓解释,只是翻来覆去强调幼童不入学,将罪及父母。后来警察直接出动挨家挨户上门调查统计适龄儿童数目。

    这么一来,硬是把一个好好的政策变成闹剧。家有孩子的父母全打起了退堂鼓,担心警察挨家挨户上门会不会把孩子锁起来,押去学堂?

    左邻右舍一商量,大家还是把孩子送进了私塾避一避。

    所以强迫教育的结果竟然是各处私塾人头攒动,私塾先生趁机提价,倒发了笔小财。”

    李谕听了很无语:“真是荒唐,好事也能办坏。”

    蔡元培说:“我在教育部下发的法令中,已经明确规定初小、师范、高等师范免收学费,教育、科学、文化之经费占比不得少于预算总额15%;地方则要更高。但具体能施行到什么水平,我自己都没有多少把握。”

    李谕作为穿越者,知道蔡元培的愿景在民国基本无法实现,和很多命令一样,都执行不下去,仅仅流于纸面。

    “义务教育花费非常大,只能政府推动。”李谕说。

    张謇听后笑道:“蔡部长现在可是南京政府里最穷的一个,连办公地点都没有。”

    李谕尴尬道:“教育部连办公地点都没有?”

    蔡元培说:“我向孙先生要过,他说‘此须汝自行寻觅,我不能管也’。若不是江苏都督府内务司长马相伯先生借了三间屋子,我只能像个算命先生一样在大街上支棚子。”

    张謇说:“我记得鹤卿还是自己坐着人力车去孙先生那儿领了教育部的大印。他的教育部加起来一共三十个人,包括鹤卿在内,每人的薪水都是每月30元,是临时政府里最精简、开销最少的一个部。”

    蔡元培的理念一直带到了此后的北京教育部。

    “万事开头难,”李谕说,“蔡部长,在下有个请求。”

    蔡元培说:“疏才太见外了,还‘请求’?伱直接建议就是!我力所能及的事情,肯定会办。”

    “很简单,只要有大印,能发布命令就足够,”李谕说,“我在上海的大学各方面都准备妥当了,立马就可以开办,希望教育部颁发一道《大学令》,准许我们这些民间人士兴办大学。”

    蔡元培轻松道:“原来只是发个命令,那就好说了!我教育部现在唯独还不缺的只剩纸和笔。”

    历史上,这道《大学令》要年底才出台。也正是蔡元培的《大学令》,鼓舞了一大批高校出现。

    谈话间,赵凤昌收到了一封电报,看后对张謇说:“季直兄按照两边的意见拟好《大清皇帝退位诏书》了吗?”

    张謇说:“基本拟好,南京已没有意见,可以发给袁世凯。只是南京方面建议把名字改一改,清室立马消亡,谈不上‘大不大’,干脆不叫‘大清皇帝’,直接称为清帝。”

    赵凤昌点点头:“没有问题。”

    张謇又说:“为了再给清室找补回一点颜面,南京方面认为可把‘退位’二字改成‘逊位’。逊位有主动让出之意,好听一些。”

    赵凤昌说:“想得很周全。”

    就像此前提的,现在能找出一个南北双方都接受又有足够的社会地位、同时文采足够好的,貌似只有张謇。

    所以拟定清帝退位诏书的任务落在了他的身上。

    身为前清状元,张謇写清帝的退位诏书,心中还是挺感慨的。

    但不管怎么说,不流血就可以完成革命,是他们做梦都希望看到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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