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谕赞道:“考虑深远!学术一旦腐败,就不再是学术。”
几人聊天间,突然一行人大张旗鼓走进来,并且大声吵吵着:“快把横幅挂起来!”
李谕瞄了一眼横幅,赫然是康有为回国了。
康有为带着弟子陈焕章迈着大步走进来,正好看见了李谕一桌。
陈焕章指着李谕对康有为说:“师傅,这个人三番两次诋毁我们孔教会,其心可诛!”
“呵!”康有为鼻子里出了一口气,“没想到我刚回国,就看到了李谕小儿,实在倒胃口。”
李谕微笑着回道:“那您一定很少照镜子吧,不然也不会出国十来年,胖了这么一大圈。”
康有为胡子一翘:“黄毛小儿!这是哪里你知道吗,敢这么对我说话?”
李谕镇定自若:“怎么,难道南海先生在国外十几年,没忘了在上海投资地产,这片地都是你买的?”
“放肆!”康有为提高嗓门道,“我康某人都回来了,孔教定为国教指日可待,你个只懂洋人奇淫技巧的卖艺人,该被打回原形了!”
李谕扑哧笑出声:“南海先生该不会忘了现在已经是民国了吧?大清都和皇帝都没了,您还这么傲娇哪?”
“皇帝还在!”康有为反驳道,“至于我大清,虽不在了,但精神不会消亡,忘记大清者皆为忘恩负义之徒!”
李谕根本不让他,直接回怼:“南海先生,我没忘。再说了,怎么会忘?”
康有为冷哼道:“你当真没忘?”
李谕正色道:“我没忘!没忘扬州十日,嘉定三屠;没忘因言获罪满门抄斩的文字狱;没忘不计其数割地赔款丧权辱国的条约!”
康有为被怼得张了半天嘴都没说出话,陈焕章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大声道:“污蔑!说这种话要杀头!”
李谕好整以暇道:“我倒要看看您拿什么法条砍我的头。”
“你……”康有为被气得喘了几口大气。
李谕又说:“南海先生,我送您一句话,忘记大清自然没可能;但想要回到大清,就是纯粹的傻子。”
李谕搬出后世的话,压得康有为更无法反驳。
一旁的章太炎哈哈大笑:“疏才兄弟,没想到你在辩论一事上如此有天赋。”
康有为突然怒斥道:“你这个入我康门都不够资格的东西,有什么资格笑?”
李谕心中暗笑,他可是惹错人了。
早在戊戌变法之前,章太炎曾慕名来到上海梁启超所办的《时务报》工作,结果发现这帮人除了梁启超有点笔力,其他人只会阿谀奉承。
章太炎甚为不屑,与他们起了冲突,甚至动手打过梁启超一巴掌,但反过来就被康门子弟胖揍一顿,赶了出去。
此时康有为旧事重提,明显要羞辱一下他。
章太炎收起笑容,淡淡说:“南海先生,我章太炎就是做条狗,也不会做你康门的狗,因为你那满屋子里都是腐臭味道,驱虫才愿意久待。”
康有为说:“少装模作样!你那两下子,不过是我们万木草堂玩剩下的,拾人牙慧。”
“南海先生,我只不过看在当年戊戌的面子上才这么叫你,真要论学问,您在我面前提鞋都不配,”章太炎不客气地说,“至于您说我拾人牙慧,呵呵,我在你那儿拾起来的可不是骨头,而是大狗腿,一丝肉都没咬下来,你们的牙口可太差了!”
章太炎骂人的水平太高了,康有为想和章太炎掰扯两句,完全是自讨没趣。章太炎身为民国第一“疯子”,要是放开了,能把他骂得精神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