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李谕说:“作为文明与知识的载体,语言的作用一直很大,在欧洲时,我遇见过一位叫做维特根斯坦的哲学家,他便相当看重语言的作用。”
“哲学家?”鲁迅问,“我没听说此人,胡适之研究哲学,他或许听过。”
维特根斯坦的鸿篇巨著《逻辑哲学论》要到1921年才问世,现在国内无人知道很正常。
“等欧洲大战结束,物流、通信恢复正常,希望有人把它带回国内,最好能翻译成中文。”李谕说。
“说到翻译,”鲁迅又点了一根香烟,“过去京师大学堂译学馆的两位正副监督,全都不赞成推广白话文。”
“严复先生和林纾先生?”李谕问。
“严复先生倒还好,抵抗最激烈的是林纾。”鲁迅说。
李谕感慨道:“琴南(林纾字)先生当年可是先进的维新派,反对缠足,反对迷信,反对大家庭制,而且提倡兴办女学。”
鲁迅说:“琴南先生人品文化方面没话说,不过清亡之后,成了一名坚定的遗老。”
“他好像没有受过多少前清的恩惠吧?”李谕说。
“没多少,但林老先生在清亡后自称‘清处士’,数十次远赴河北易县的光绪帝崇陵伏地磕头,大声啼哭,连守陵人都看不下去,”鲁迅说,“或许他把自己比作了明末清初的顾炎武,奔波数千里十多次往南京明孝陵和北京十三陵哭陵。”
“明末与清末区别大了去。”李谕说。
鲁迅说:“紫禁城里宣统小皇帝知道后,大为褒奖,赐了两次字,‘烟云供养’和‘贞不绝俗’。得到这八个字,林老先生更是泪如雨下,感激涕零,写了一首诗抒怀,‘从来无语不轻赐,自问布衣无此荣’。”
“他的改变如此大,或许当年就是想振兴清廷。”李谕叹道。
“如果仅仅这样也就罢了,”鲁迅继续说,“为了反对文学革命,琴南先生前后写了好几篇文章,还给蔡元培校长写了一封公开信,攻击所谓的新文化是‘覆孔孟,铲伦常’,是大逆不道。甚至想要让蔡校长带头反对文学革命,但蔡校长怎么会被随意说动。”
“琴南先生不过是个缩影,抱着如他这般思想的遗老遗少数不胜数。”李谕说。
鲁迅吸了口烟,突然说:“真不如来场俄国那样的革命,一劳永逸。”
“俄国现在也是刚刚开始。”李谕说。
就算再过一百多年,到了李谕穿越前,有皇俄思想的俄罗斯人仍不在少数,还有相当的政治团体支持。
鲁迅说:“现在必须集中力量攻击各种社会弊病,把那些打着‘祖传老病’旗号,反对吃药的‘国粹派’全部打倒。”
“国粹?”李谕对这个词的理解貌似有点不一样。
“所谓的国粹,”鲁迅哼了一声,“就如同无名肿毒,倘若生在中国人身上,便红肿之处,艳若桃花;溃烂之时,美如乳酪。以残酷为乐,丑恶为美,腐朽为神奇,这就是国粹,是野蛮文化的混合体!”
迅哥说话还是挺狠的。
李谕说:“我想到了一句话,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初中语文课天天挂嘴边。
“正是这个意思,”鲁迅说,“中国人自大而好古,而且没有个人的自大,只有合群的自大,党同伐异、扼杀天才的悲剧时常上演;自私取巧,专谋时势,对一切只知冷笑,这又就是国人的事业。”
李谕说:“琴南先生其实也算新人物,可惜学了外国的本领,仍然没忘旧时代的陋习。”
“就是因为有一部分新人物不够新,才要用过继手段,让旧世界早点消亡!”鲁迅越说越起劲,“那些抱着残旧思想又想学点新事物的人,就是彷徨之人。世界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