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洋政府没办法,从牙缝里挤出了点钱,给了小朝廷。”
李谕无语道:“紫禁城里文物太多,在这群人手里太危险。”
爱因斯坦则对保和殿后的那堵墙很感兴趣,说:“墙后面就是统治了中国明清两代皇室的居所?真想过去看看。”
胡适说:“其实没什么看头,很多地方根本去不了,时时刻刻有太监跟着,烦不胜烦。”
李谕则随口问道:“胡博士,你去宫里见小皇帝,聊了什么?”
“能有什么?”胡适无语道,“明明是小皇帝招见我,现在报纸上却沸沸扬扬说我想阿谀奉承小朝廷。”
蔡元培笑道:“胡博士接到宣统皇帝的电话时,还挺惊讶的。”
胡适说:“我当时也不知道紫禁城里有电话机,接起电话,对面的人张口就说,‘你是胡博士呵?好极了,你猜我是谁?’
“我当时想,北京城有电话的人虽然不多,但也没法一个个猜啊。
“没多久,对面的声音就又说,‘甭猜了,我说吧,我是宣统!’
“我当时就愣住了,于是问皇上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宣统皇帝说,‘你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还不知道你长什么样儿,你有空到宫里来,让我瞅瞅吧。’
“我以为恶作剧,于是又给皇帝的老师庄士敦打电话询问,才知道是真事。”
李谕问道:“胡博士觉得小皇帝怎么样?”
胡适说:“还不错,起码没有什么架子。进宫后,他没有让我下跪,我只是鞠了躬,而且皇上称我为‘先生’。他的书桌上摆着几本新书,宣统皇帝也赞成白话文,问了问留学的事情。
“对了,他还对我说,‘我们做错了许多事,到了这个地步,还要靡费民国的许多钱,我心里很不安。我本想独立生活,故曾想办一个皇室财产清理处。但是这件事有许多人反对,因为我一独立,很多人就没有依靠了。’”
蔡元培说:“看来宣统皇帝并不是一无是处,而且前清造的孽,和他没有多少关系。”
胡适说:“我必须承认,我为这件小事儿深为感动,当时坐在末代皇帝——历代伟大君主的最后一位代表——面前的竟然是我。”
胡适确实对被溥仪召见这件事挺感动的,还为此写了一首诗:
“咬不开、捶不碎的核儿,
关不住核儿里的一点生意。
百尺的宫墙,千年的礼教,
锁不住一个少年的心!”
爱因斯坦说:“听说贵国的婚礼只要给点礼金,就能出席?”
李谕说:“普通家庭的可以,逊清皇帝谁知道。”
蔡元培轻松道:“看看也无妨,东交民巷今天去了上百位各国外宾。”
这种事可遇不可求,估计是有史以来最后一次在故宫里举行的婚礼。
李谕和爱因斯坦、普朗克一行,找到各国使节的队伍,跟着混了进去。
仪仗队伍确实挺壮观,开头是北洋政府派来的军乐队,然后就是一对蟒袍补褂的册封正副使:庆亲王载振和郑亲王昭煦;然后又是步兵马队、警察马队、保安马队;再后面是龙凤旗伞、鸾驾仪仗72副,黄亭四架,宫灯三十对。
反正相当壮观。
只不过现在紫禁城的前朝部分已经属于民国政府,不能走故宫中轴线进入后宫,但北洋政府还是格外开恩,让他们从东华门进了宫。
北洋政府不少头面人物出席了婚礼,给的礼金非常厚重。当过总统的黎元洪和徐世昌,以及张作霖、吴佩孚、张勋、曹锟,全都慷慨解囊。
就连上海首富哈同都送了不少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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