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时,有两人叫住了他。
“请问,阁下可是李谕先生?”
李谕回过头,看到了两位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回道:“在下正是李谕,请问二位是?”
稍年轻的一人立刻激动道:“真的是李谕先生!太棒了!我就说今天肯定能在考场遇见您!您要比照片上精神多了,第一眼没敢认出来!”
稍稍年长的另一人用一口标准的浙江口音笑道:“看你那大惊小怪的样子,能不能不要这么激动!”然后他转向李谕说,“实在不好意思,李谕先生,其实我见到您也有点激动。给您介绍一下,我叫冯祖荀,他叫何育杰,我们也是来参加大学堂的招生考试。”
李谕心中一惊,这两个人的名字自己都知道!
冯祖荀是后来北京大学第一任数学系主任,从踏进数学门开始,后半生的近四十年就全部奉献给了北大数学系。
37年北平沦陷,北大和清华等学校南迁昆明,与南开大学成立了西南联大。
但是各校终究还有一些固定资产无法迁走,所以都会留下少量教职员看管校产,总不能让日本人拿象牙塔当成自己的思想统治工具!
北大留校的就是周作人、冯祖荀等。当时冯祖荀已经患了严重的肺结核,也实在不适合随校南迁。
当然也有部分学生无法南迁,留在了北平。但是这些学生很多就此辍学,因为敌占期北平的北大被称为“伪北大”,他们宁可放弃学业,也不愿意带上个“伪”字。
冯祖荀作为留平教授却依然顶着个“伪”北大教授的名字去上课,他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教书,难道叫日本人来教?我课堂上坐的是中国学生,我教的是科学,何‘伪“之有?”
学生们自然是痛恨日本人的占领,但冯祖荀却不愿意学生们真的荒废学业。
如果学生们真的不愿意在所谓的“伪北大”读书,他就帮忙联系了当时没被日本人占领的中国大学(这所大学后来合并到了人大和北师大),安排学生们去那里“借读”,并且许诺将来也会发北大毕业证书。
中国大学当时日子同样一点都不好过,虽然留在北平,但是断了政府的经费,又不愿意接受日本人的钱,各方面校务运营非常艰难。从校长何其巩到教职人员以及在校学生,几乎人人忍饥挨饿。
好在当时迫于国际舆论,尤其是来自英美的压力,日本人终究是一直没敢动这所大学,里面毕竟都是手无寸铁的学生。
作为敌占区的大学“独苗”,虽然明知很艰苦,还是有很多学生要去上学,中国大学反而得到了不少发展。
但是中国大学校址位于城外西郊,很多北大学生上了一段时间后还是不再去了。
因为每次出城、进城都得给在城门站岗的日本人鞠躬,受不了!
何育杰后来则是当了北大的物理学教授、主任,为北大物理学院的建设也是兢兢业业不辞辛苦,他主编的物理学教材为中国首批自编大学用物理学教材。
中国有史以来第一个为物理学设立的奖金也是“何育杰教授物理学纪念奖金”。
总之这两位都是蔡元培执掌北大时的得力干将,是北大物理与数学两系“开国元勋”级别的人物。
如果北大评个“建校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他们两位肯定可以上榜。
所以李谕当然知道他们,于是同二人分别握手,愉快道:“幸会幸会!”
冯祖荀却说:“该说幸会的是我们,能与先生一起应试大学堂,才是人生一大幸事!”
何育杰也说:“对啊!我们是因为李谕先生才来应考大学堂,能与您在一起学习西学,想想就让人期待!”
李谕笑道:“那也得先考上。”
冯祖荀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