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小时而已。

    既然延迟是不可避免的,也便意味着一定存在这样的时刻:普通人人仍按部就班地经营着自己的日常生活,对这场迫在眉睫且即将颠覆其生活的战争茫然无知,而他们所努力适应的环境也已不复存在。

    至开战的那一刻,世界各地的人仍在生产注定不可能被装运的货物,仍在购买注定不会被进口的商品;老百姓规划着自己的职业,企业则筹谋着做大做强,社会充满希望和期冀,大家坚信自己眼前的这个世界就是世界的本来面貌。

    还有人通过书籍,甚至刚成型的谱系网络来描绘这个世界,他们对自己头脑中的世界图景坚信不疑。

    逾四年后,在一个星期四的清晨,停战的消息翩然而至,人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然而当他们因屠戮的终结而感受到莫可名状的安慰时,却不知在真正的停战到来之前的五天里,仍有数千年轻人战死疆场。而在此之前,人们已经欢庆过战争的结束。”

    汉萨·阿诺教授仍旧用不悲不喜的语句说着话,而学生们略微思索片刻之后,就深刻明白了汉萨·阿诺教授所描绘的故事是何等的地狱。

    真实而魔幻,如同地狱笑话一般。

    他们为何而战,为何而停不受自己决定。

    滞后的效应,让世界扑朔迷离。

    永远都有信息差。

    即使谱系网络遍布泰拉,即使今天的信息如此发达。

    中介、信息差、信息费用、知识产权、信息产权、专利、市场、地产·······

    庞大的信息链条构造出无数茧房。

    “我们对于自己置身其中的环境的了解远非直截了当。关于外部环境的信息来得或快或慢,但只要我们认准了自己头脑中那幅图景是真实的,就一定会将这幅图景等同于外部环境本身。

    我们很难对加诸自己头脑并影响自己行为的那些信念进行反思,却又总是自以为是地嘲笑其他民族或其他时代的人所迷信的世界图景是多么荒诞不经。

    在这种高人一等的优越感的影响下,我们坚持认为“他们”需要了解的世界与“他们”已经了解的世界往往判若云泯。我们也能看到,当“他们”对臆想中的世界进行治理,或于其中展开斗争、交易与变革时,“他们”的行为或许能对真实世界产生实质的影响,也可能只是镜花水月。”

    汉萨·阿诺教授说到这里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停顿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内心开始传来一股奇妙的心悸,这种心悸非常莫名其妙。

    汉萨·阿诺教授皱着眉头,身体传来的不适感像是在预示着什么,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

    而他的突然沉默引起了学生的关注,学术们抬起头,一脸关切的注视着他。

    许是在这具身体待了快四十多年了,或者是因为学生们的注视,亦或者他已经意识到属于自己真正的宿命就在今天了。

    所以,他并没有遵从内心的直觉,反而是留下来,把今天这节课给讲完。

    “舆论、信息差、外部世界与脑中影像,有时候正如那哲学上最为著名的[洞穴寓言]一般,信息与信息的传播之间存在洞穴墙,洞穴内的人认为火光投射到墙上的影子就是世界的全部,当洞穴内的囚徒被解放出来并且回头看清楚背后火把与木偶所组成的‘真相’时,它们中的大多数反而认为‘真相’才是幻觉,从而拒绝接受真相。”

    咚咚咚——

    汉萨·阿诺教授感觉到自己身体传来的感愈来愈强了,他觉得头痛难忍,并且产生了一种完全陌生的古怪感觉,就好像有其他人正在试图再次占据这具身体的思想。

    “……,我们生活在这样一个环境,很容易把周边环境或者他人希望我们了解的环境当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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