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孔子评子路三子,三子皆器,而曾皙则不器。器者之才卓然成章,非空言无实者可比,乃天下芸芸众生可期,故而若一百人就九十九人来问我取器,还是不器,吾答取器也,因为道在器中。然而若望龄问吾,吾则言不器!”

    听了林延潮之言,陶望龄抬起头来,而徐火勃,袁可立看向陶望龄目光中则满是羡慕。

    谁都可以听出,林延潮这话里对陶望龄深深之期许。

    林延潮这话的意思,换了旁人问我要不要读书做官,或者是去事功,我都会回答,君子的学问不在事功中得来,如何得来?如何成器?

    但唯独你,君子不器,去事功,形于器,反是束缚了你的才华。

    这点与理学不同,理学主张就是君子不器,认为形而上唯之道,形而下唯之器。

    这就是道在器先。理学将任何具体于实务的功夫,都认为是形而下学,真正的君子应该掌握是道,以道御器。

    林延潮没有否则这一点,不是理学提出道在器先,他就提出器在道先,为了反对而反对,为了抬杠而抬杠没意思。

    他主张是道在器中,大部分人都是凡夫俗子,去追求不器的境界,反而落为不成器,什么事都干不了,所以正确做法是在实践中掌握理论。

    如孔子评价子贡,汝器也,这就是一句褒奖的话。

    而君子不器,就是到了一定境界的人,是可以不在实务中追求理论,这就是生而知之。

    庭院之中雨沫斜飞,林府上已是由远及近一盏一盏地点上了灯。

    林延潮穿着燕服立于庭下,发鬓间落了一些雨沫,衣襟微湿,让毫不在意与弟子们闲聊,这一幕就如同当年夫子问子路,冉有他们志向之时。

    陶望龄念至君子不器时,一脸向往问道:“老师,世上真有生而知之的人吗?”

    “百中无一,甚至万中无一,但不是没有,夫子,老子,阳明子就是。”

    陶望龄若有所思,点点头向林延潮正色道:“非老师一番话,弟子无法明白自己心意。学生想向老师恳请明日就返回浙江老家。”

    “哦?”林延潮问道,“不愿做官了?”

    陶望龄道:“功名什么时候再考都不迟,但学问却不可一日拉下。弟子在老师身旁,下学,思辨的功夫自问不差,但不足以明道,而今弟子明白还缺了一个悟字。”

    “若悟不了?”

    陶望龄道:“那弟子就学漆雕开!”

    林延潮颔首道:“那你去吧!”

    “是,弟子叩拜老师。”

    陶望龄于林延潮重重的叩了三个头。

    林延潮扶起陶望龄不舍地道:“官还是要做的,三年后再回这里。”

    “是,老师。”

    说完陶望龄告辞离去。

    林延潮走到屋檐下看着陶望龄背影转入墙角,心中百感交集。

    连与陶望龄一贯不和的袁可立也是有些伤感,而徐火勃更是默默拭泪道:“老师何处不能做学问,为何周望他要回浙江?”

    “他回浙江不是全是为了作学问。”

    “那是为何?”

    林延潮道:“他此去‘道南’。”

    道南之说,最早起于东汉,当时郑玄到马融出学习,郑玄学成要离开,马融感慨道:“郑生今去,吾道东矣。”

    当时是道东,后来杨时拜程颢为师,为其高足,后来杨时学成南归,程颢目送杨时的背影,怀着复杂的心情对旁人道:“吾道南矣。”

    万历十四年这一次会试。

    虽说陶望龄,袁可立二人落榜,但是孙承宗取中会元,其余林学-->>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