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相公,又累倒了一个官员。”一口刚打好的水井边上,晏殊正在查看出水的情况,闻言皱眉问道:“如何,那人可有危险?”
“没有,说是中暑了。”
“废物!”晏殊冷冷的道:“老夫从辰时初就在这里盯着打井,太阳再大老夫也未曾躲避,可老夫中暑了吗?这是娇弱……官吏娇弱是什么意思?就是当惯了太平官,吃不得苦,受不得累,和范仲淹一样……”来禀告他的是三司的随行官员,哪怕知道自家老大的秉性,可依旧有些尴尬,范仲淹做官确实是舒坦,基本上没受过什么苦。
可你也不能说他是太平官吧?老范好歹也是汴梁士林中的翘楚人物,不少文人学子争相跟随,而且老范为人正直,这是有口皆碑的。
“谁说范相公是太平官?”后面来了一群人,有人指着这边喝道:“嘿!那个老贼!……回头,让某来看看你那张恬不知耻的老脸!”打头的两人衣着讲究,气质不凡,但都阴沉着脸。
为首的这人有着漂亮的胡须,堪称是美髯公,他阴沉着脸,那胡须给他平添了几分威严。
在场的人都缓缓回头看着他们,目光中全是敬佩,竟然敢骂晏殊是老贼,还骂他恬不知耻……好汉兄,你厉害。
“味道不错。”晏殊喝了一口澄清的井水,笑道:“不过记住要烧开了才能喝,否则跑肚拉稀可要费不少药钱。”边上的人都在尴尬的笑着,晏殊脸上的笑意却缓缓收了,然后回身。
他要在地里巡查,必要时还得要帮忙干活,鼓舞人心,所以穿的是便服。
“老贼……”美髯兄指着晏殊喝道:“哪来的?”周围打井的农人有二十余人,对方来了十余人,看着气势汹汹,有些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意思。
晏殊淡淡的道:“北边来的。”对于尉氏来说,汴梁可不就在北边吗,偏东一点。
美髯熊指着他冷笑道:“回头找你算账。”他急匆匆的走到水井边,看到下面水光波动,不禁叹息道:“奈何!奈何!”农户们在交头接耳,渐渐露出了兴奋之色,有人更是在幸灾乐祸。
美髯兄走过去,用力的拍拍晏殊的肩膀,说道:“老汉,记住了,祸从口出。”晏殊默然。
老汉这个词在现在带着贬义,大抵有些老东西、老家伙的意思,美髯兄急匆匆的走了,有些声音隐约传来。
“那个老儿在哪里?去打探一番,看看他何时回京。”这群人远去,有个农人怯怯的道:“晏相公,那是咱们尉氏的豪绅梁英和黄固,都是有手段的……”
“那个胡子漂亮的就是梁英,晏相公,您为何不动手?只要您说一声,小人就能打死这些人。”在农人们看来,晏殊能碾压那二人毫无压力,可他为何不动手,几骑飞速而来,却是尉氏的官员。
“晏相,隔壁村的水井已经打出水来了,那些农人正在喊着陛下万岁呢!”晏殊嗯了一声,有农人不忿,就把刚才那二人的事儿说了。
那官员顿时火冒三丈。
“晏相,只要您一句话,下官马上带人去收拾了梁英。”晏殊这两日在尉氏四处奔走,把许多在其位的官吏都比了下去,他这种身先士卒的行为得到了百姓和官吏的赞誉,呼声响彻云霄。
当然,百姓是真心实意的欢呼,而被晏殊驱赶着干活的官吏们大多在叫苦。
可没法啊!看看晏殊,人家可是坐不垂堂的宰辅,可干起活儿来比咱们还精神,这让咱们连偷懒都不忍心啊!
而且晏殊的喷子之名在京城周边广为流传,大家都觉得他刚才的举止太反常了。
“罢了。”晏殊淡淡的道:“做事情重要,老夫的个人荣辱倒是算不了什么。”
“晏相高风亮节,我辈不如。”官员们拱手表达钦佩之情,而且是真心实意的,边上的农人都纷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