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昀点了点头,“好,多谢船家。”

    船老大走出去,忽然一愣,倒是忘了借这个机会问问对方姓甚名谁,是何来路了!

    转念一想,管他什么来路,跟自己也没关系,反正又不可能是那个钦差夏景昀。

    ——

    等船老大走了,陈富贵看着夏景昀,“公子,我感觉这人说话有些过于夸张了,如果真像他说的这样遍地贼寇,我们在中京,岂能半点传闻都听不见?中枢诸公都是聋子不成?”

    夏景昀却摇了摇头,“或有夸张之处,但大体应该没差。前些日子我跟卫老看过户部的资料,最近几年虽然屡屡加派,但收缴上来的赋税总量也都只是跟往年勉强持平。”

    陈富贵瞪大了眼睛,夏景昀解释道:“先前是秦惟中主政,他身为奸相,民不聊生就有他一份,而且陛下也想听那四海升平的谎言,他会做的,自然是粉饰太平,为陛下展露出一副太平盛世的景象。而那些敢于直言的人,也在陛下和他的联手之下,被驱逐出了朝堂,这些消息自然不会散出来。”

    “至于秦惟中倒台之后,那些有本事阻断言路的中枢重臣,眼下谁不希望搏一搏相位,又有谁愿意冒着天下之大不韪去戳破陛下圣君的美梦。”

    陈富贵拧着眉头,“那黑冰台呢?”

    身为直属陛下的私人机构,在陈富贵看来,自然会将真实情况奉上,让君上了解到天下真实的情况。

    夏景昀眯起眼睛,“黑冰台也是人组成的,是人就会有情感,或许他曾经试着对陛下如实相告,但当发现陛下不喜欢听这些之后,你说他会怎么选?”

    他轻轻叹道:“更何况,陛下真的在乎真相,想听到真相吗?”

    陈富贵心头一震,沉默了一阵,以他自小听到的宣传和受到的教育,让他很难说出那句话。

    但夏景昀帮他说了,“使天下之人,不敢言而敢怒,独夫之心,日益骄固。天下崩坏至此,真正的罪魁还是在那龙椅之上啊!”

    说完他看着一脸紧张的陈富贵,笑了笑,“不必如此紧张,我是不会造反的。只不过,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在哪儿,我们才能对症下药罢了。”

    陈富贵悄然松了口气。

    夏景昀见状也是轻轻摇头,不提什么战乱伤民至深的理由,单看陈富贵就知道,一个存在了三百多年的王朝,在百姓心头的地位又岂是随随便便轻轻松松可以被取代的。

    数日之后,船行到了楚宁县的邻县西楚县境内。

    船老大和夏景昀都站在甲板上,船老大开口道:“尊客,此处距离楚宁县不过半日,要不我们还是直抵楚宁县吧?”

    夏景昀笑了笑,“你放心,不少你一分船费,只不过我等是来做些买卖,想着还是能多在地方走走的好。不走远了,就这一县之地,稍稍看看。”

    船老大看着这人还怪好的,也多劝了一句,“尊客莫看船行只需半日,你们若是走陆路,或许要两三日,而且小人先前与你们说过,这陆路之上,恐怕不太平啊!”

    夏景昀点了点头,“好意我们心领了,但是既是要出来做事,不把情况查知清楚,今后可不好办。再说了,我家中这些护院也不是吃素的!”

    船老大只好暗叹一声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收了钱便由他们去了。

    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牵马徐行的样子,船老大默默按了按沉甸甸的银子,摇着头,吩咐起锚离开!

    与此同时,中京城,江安侯府。

    一支车队在侯府门口整装待发,随着一个富家公子打扮的身影快步登上马车,侯府众人齐齐恭送,车队便在一队持刀护卫的护送下朝着东门方向出发。

    没有王命旗牌,没有什么遮奢阵仗,但许多人都知道,这是闭门筹谋多日的夏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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