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缓缓开口,放缓语速,摆出帝王的威严,“昨夜逆贼逞凶,帝星蒙尘,先帝驾崩,朕不胜悲戚,然朝局动荡,天下纷纷,国不可一日无君,朕以储君之身份,于灵前继位。以平天下为首重,以安百姓为大任,余皆从简,今日乃朕之第一场大朝会,众卿有何建言,还望秉公直言,朕自当洗耳恭听。”

    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出口,朝堂便在野心家和热忱者的纷纷建言下热络了起来。

    卫远志知道事已至此,他个人的反抗也好,争斗也罢,压根不足以成事,索性便不说话,只站在殿上,默默听着。

    最终,这场临时召集的大朝会也没定下来什么真正了不得的东西。

    因为真正的大事从来都不是在人多的场合讨论出来的。

    今日这场朝会,除了定下一个君臣名分,让新君在群臣面前露了个脸,安定了城中人心之外,最大的消息也就两个。

    第一,新君继位,改元太初,大赦天下,时间一下子从崇宁二十四年,变成了太初元年,透出一股沧海桑田的味道。

    第二,虽非常时期,一切从简,但仍旧废朝三日,为先帝哀悼,中京城上下亦循旧例为先帝哀悼三日,禁丝竹娱乐之事。同时京师戒严三日,限期三日之内,捉拿弑君乱贼余党,以慰先帝之灵。

    文武百官无一人出声质疑,太子有大义名分在内,英国公三万大军在外,挣扎只是徒劳。

    而等到散朝之后,三封加封的圣旨,则率先引动了群臣的心。

    英国公吕如松按照先前的传言,加特进荣禄大夫、左柱国、太傅。

    龙首州州牧萧凤山,升任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尚书右仆射兼兵部尚书,一步登天,实权极重。

    朝中副相万文弼,则如愿升任尚书左仆射,也就是丞相,作为他在昨夜“知情识趣”的嘉奖。

    一时间,朝中众人都嗅到了朝堂大洗牌的风声。

    甚至不少人已经开始四下活络,而其中着眼最多,讨论最多的位置便是礼部和户部的两个尚书之位。

    散朝之后的傍晚,卫远志在府中,接待了来访的王若水。

    看着王若水坐下就想开口的样子,卫远志伸手按了按,而后开始优哉游哉地泡着茶,“清远,莫急,你我之间,或许这就是最后一聚了,先喝杯茶。”

    山泉水在炉子上滚沸,卫远志泡好一壶茶,给王若水分了一杯,然后才端着杯子笑着道:“说吧,何事?”

    王若水看了一眼清亮的茶汤,又看着眼前的老人,缓缓道:“今日散朝之后,陛下召见了我。”

    卫远志神色微微一怔,眼神悄然锐利了几分。

    “哦?咱们这位新陛下怎么说?”

    王若水忽然觉得自己早已打好了腹稿的话,竟有些难以启齿,顿了顿,才道:“陛下说了,你我在任上并无错漏,当初的朝堂风气如此,各为其主,也非我们的过失。只要卫老能告知苏元尚他们去了何处,同时向陛下投效,他便既往不咎,依旧重用我二人。”

    卫远志默默喝了一口茶,“老夫是娘娘麾下的头面人物,如果老夫投效新君,那自然可为表率,即使未来娘娘和胶东郡王殿下真的能再掀起什么风浪,人心也都散了,也没什么好顾忌的了。”

    王若水点了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陛下说了,您只要这么做了,您就可以进中枢,而我也可以将这个代理二字去掉,成为真正的礼部尚书。”

    “老夫这般行事,倒没太多负担。”卫远志淡淡一笑,神色陡然一变,看着王若水沉声呵道:“但是你王清远,你哪儿来的脸啊!”

    “老夫在投入娘娘麾下之前,就是一州州牧封疆大吏,娘娘和侯府对我的帮助并不算多,但你呢!”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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