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有过数面之缘的女子,当初在潜邸之时,的确是个如百灵鸟一般的女子,但后来在宴会上见过一面,的确已经憔悴病态得不成样子了。

    他看着情绪渐渐激动的东方平,“我理解,但是我不认同。”

    “我不需要你的认同!”东方平猛然摆手,“我也不需要天底下任何人的认同!我只想为我的母妃报一报平生的怨气。”

    他在一阵疯狂的宣泄之后,情绪又缓缓平复,记起了当下的处境,看着萧凤山,凄然一笑,“你说,若无今日一败,我开国立基,乃至改朝换代,那些臣僚、那些子民,会不会朝着母妃的画像,恭敬地喊一声圣母皇太后?”

    萧凤山心中彻底了然,叹了口气,“如果没有这一败,应该会有那么一刻。”

    东方平听懂了萧凤山话中的意思,似乎看开了般一笑,“有你这句话,也算是有个安慰了。”

    他看着萧凤山,“我知道,你们觉得,我不该勾结北梁,不该屠戮平民,其实我自己也知道,但我没办法。”

    他指着身后,“你知道吗?这座山的对面,就是北梁的关山道了,之所以叫这个名字,因为这座山,在北梁那边就叫做关山。”

    “关山难越,挡了北梁人南下的野心,但至少这座山还能被看见。可我的关山,是在人的心中,你让我怎么去翻?”

    “萧凤山,今日一败,我认,但想让我回去受审,没门!你既然亲自来了,这大好头颅,就送给你了!”

    东方平拔剑出鞘,迎着落日,横剑自刎,跪倒在关山之巅。

    萧凤山没有阻拦,看着他的尸首,沉默了良久。

    至死,东方平也没能越过那道关山。

    可自己的关山,又在哪儿呢?

    他缓缓捡起地上的地图和令牌,举目四眺,心中感慨万千。

    ——

    在萧凤山目光所及的西面,青川关中,夏景昀坐在城内的帅府后院,看着陈富贵送来的消息,面露喜色。

    “有此大胜,雨燕州大事定矣!”

    陈富贵也是一脸开心,但没忘了提醒道:“但是东方平还未能抓获,一旦被他逃脱,恐怕还要生出事端。”

    夏景昀笑着摇了摇头,“无妨,从大局上看,经过这一败,他掀不起什么风浪来了。”

    他站起身来,走到窗边,望着窗外的春林初盛,“天下大局,讲究的是一个势。当初雨燕州的高门大族被东方平挟裹,不论他们是本就居心叵测想要图一个从龙之功,还是无奈之下,只得暂时屈从,都是因为东方平既拥有着不俗兵力,又有北梁人支持,短时间内在雨燕州有着巨大的权威,朝廷又远水解不了近渴,甚至可能还打不过。在不从就是死的情况下,他们可以很容易地做出抉择。”

    “但如今,东方平主力骑兵几乎丧尽,谁都知道,他大势已去,不得长远,靖王又带着无上军威亲自驾临雨燕州,那么,便不会有人再将手中的票投给东方平。就算他侥幸逃脱,又能折腾出什么事情呢!对我们而言,就是一个普通的反贼罢了,哪怕是逃去北梁,在北梁人眼中,可能连王若水那般的作用都不如。”

    “朝廷只要对雨燕州招抚并用,但凡不曾为恶之权贵,既往不咎,消除这些大族的忧虑,雨燕州传檄可定。”

    陈富贵闻言轻松地笑了笑,“如此,中京城那边,对公子和兴安侯的攻讦,自然就能平息了吧?”

    夏景昀这时候却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反而凝重了几分,“我倒希望他们继续将矛头对准我。”

    陈富贵微微错愕,“这是为何?”

    夏景昀面露冷笑,“你想想,我都做了这么多事情,立下这么多功业了,地位又是如此稳固,为何这次他们会这么急不可耐地跳出来,试图打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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