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书请求皇帝建储。

    方知府叹息一声说道:“礼科给事中张思敬再次上本言立储事,陛下震怒,将他贬谪出京,改任极边杂职。”

    方若兰佩服这位张给事中的胆魄,要知道给事中虽然只是正七品的言官,但是也属于清流华选,还是京官,只要不犯错误升迁起来是非常迅速的。

    被看现在自己爹这个知府是五品官,但实际上以他三甲进士的学历,这个级别也差不多是职业天花板了。

    再往上的职位,如果上面没人,几乎就不可能突破了。

    大抵上就是兜兜转转,最后换到一个富庶的地方做知府,退休前弄个布政使副使,或者京师某个衙门的闲职致仕。

    而贬为“极边杂职”,顾名思义,就是偏远边境地区无关紧要的职位。

    方知府说道:“这张思静和为父是同榜进士,不过他是二甲进士,得授言官,按理说他的资历也该升迁了,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得罪皇帝贬谪出京了。”

    “哎!”

    方知府叹息了一声,看样子是为了同科的前途担忧。

    方若兰也跟着叹息一声,时局如此,当今这位皇帝乾坤独断,一言不合就廷仗大臣,贬谪出京对于言官来说已经是不错的结果了。

    方若兰又问道:

    “那这位张世叔贬谪到哪里?”

    方知府愤愤不平的说道:“吏部将张思静安排到延平府做推官,岂有此理!”

    这下子方若兰终于明白了自己父亲在生气什么了。

    张思静会被贬为“极边杂职”的,吏部就安排他来延平府做推官,这不就说延平府在吏部天官眼中,就是所谓的极边之地吗?

    延平府的四把手推官是极边杂职,那么方知府这个知府又是什么?

    极边杂职的头子?

    方知府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这才生了闷气。

    方知府越想越破防,他愤愤不平的说道:“这些吏部的堂官!到底懂不懂什么叫极边杂职啊!”

    方若兰想了想,如今福建倭乱严重,延平府又不是福州府泉州府那样的大府,可不就是极边杂职吗?

    方若兰想了想说道:“爹,当年徐阁老也被贬谪到延平府做推官,现在不也官至内阁次辅了吗?兴许是徐阁老怜惜这位张给事中,这才招呼吏部将他安排到延平府的?”

    女儿这么一说,方知府感觉好受多了!

    是啊,当年徐阶得罪首辅张璁,也被贬谪为延平府推官过。

    极边杂职!极边杂职内阁次辅也当过!

    自己这个延平府知府!就是延平府推官的上级!

    方知府总算是精神胜利了一把,心情也好了起来。

    方若兰叹息一声,如今东南倭乱,朝廷还在为了建储争论,各路清军御史还在搜刮军卫,这大明朝廷到底还能不能好了?

    与此同时,长宁卫中,七月十日夜。

    苏泽突然听到了密集的钟声,这是长宁卫召集正卒的钟声。

    苏泽连忙披着衣服,拿起床下的鸟铳跳了下来。

    冲出房外,只看到百户所点起了火把,果然是卫所在召集正卒!

    难道是倭寇来了!

    苏泽也紧张起来,他立刻穿好衣服,拿着鸟铳向百户所快步跑去。

    夜色中,长宁卫正卒们向百户所集合,等到了百户所苏泽见到了慌张的小萝卜头林良珺。

    苏泽一把抓住他问道:

    “百户呢?”

    林良珺见到苏泽,这才稍微镇定了一些,他说道:“我,我哥去了船坞!海上来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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