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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桑桑看着大堂之上不断狡辩的陈伯与陈显,低声对顾正臣问道:“当年你在泉州时,为何审讯如此犀利果决,而道同却如此困难,审到现在还没个进展?”顾正臣微微摇头,肃然道:“大不同。”
自己在泉州府时雷厉风行,但凡带上大堂的,摆上人证、物证、旁证之后,基本上没有人能熬得过去,除了有完整的证据链,坐实了罪名之外,最主要的是那些人没了靠山,或者说,他们的靠山虽然还在,但他们也清楚,靠山保不住他们了。
可道同面临的情况不一样,他拿出的证据不够硬,即便有些事证明陈显有罪,但陈显也好,陈伯也罢,他们都是有硬后台的人,只要不松口,道同也无法判决,只能将他们关起来。
而关起来这些人,对朱亮祖来说等同于放了这些人,毕竟闯狱房放走犯人的事朱亮祖不止干过一次,当然,朱亮祖没露面,以贼匪的名义干的这些事。
果然,一番审讯下来,道同最终将陈显等人收押,宣布退堂。
二堂。
道同看向韩宜可,叹道:“这些人有依仗,想要让他们交代清楚,不刑以威,他们是不会开口的。”
韩宜可也知道,只站在堂上拍拍板子,对这群人的威慑十分有限,说清楚利害关系,引导他们坦白从宽吧,这一招也没任何用,毕竟他们不需要争取从宽处理,有朱亮祖这个后台在,监房和他们的后宅没啥区别。
眼见道同希望借刑罚来给这些人一些下马威,韩宜可轻松地说:“不着急,只要你相信狱房的张垒,就能将永嘉侯拖进来。”
道同凝眸:“张垒是个重孝道之人,他母亲曾为恶霸放狗咬伤,是本官为其主持的公道,此人正直,素来稳重,若没有他,狱房里跑出去的人估计会更多,多少次他搏杀在前,几乎没了性命,绝不会是永嘉侯的人。”
韩宜可肃然点头:“既是如此,那就以陈显身涉重罪为由,断绝任何人探监。在陈家惶惶不安,不明所以时,让张垒寻个机会去找永嘉侯,就说陈显家财十万贯,想要舍出五万贯请永嘉侯出手。”
道同吃了一惊:“如此一来,永嘉侯还不得让人来劫狱?”
韩宜可笑道:“是啊,我们要的就是他来劫狱。”
道同紧锁眉头:“这——你知不知道,永嘉侯手底下的人可都是厉害的军士,他们出手,咱们县衙这点人手可拦不住。”
韩宜可自信地说:“是啊,番禺县衙这点人确实拦不住,可若是找一些帮手呢?”
“帮手?”
道同不明白。
整个广州,谁敢与朱亮祖作对,谁敢借给人手给自己对抗朱亮祖?
韩宜可认真地说:“道知县,你可知道苏先秦?”
“市舶司的苏提举?”
道同不解地看着韩宜可。
韩宜可微微点头:“没错,就是此人。只要他点头,市舶司里面的一些吏员与杂役,可以进入县衙为你所用。”
道同摆了摆手:“你是不知道,苏提举最重规矩,他也从不参与广州府内之事,他自从进入广州市舶司以来,几乎就没走出过广州港,连商人、大户吃请都请不动。”
韩宜可略一沉吟,轻声道:“我若可以将他请过来呢?”
道同错愕地看着韩宜可,旋即释然。
他可不是自己的幕僚,而是广州知府,是大名鼎鼎的寒面御史。韩宜可若是想办法让苏先秦帮忙协助的话,兴许苏先秦不会拒绝。
衙役宣大海走入二堂,抬头看了过去,只见韩宜可站在桌案前,而道同却站在了西面,不由有些疑惑,一个幕僚怎么当得跟个大官似的,咱们这个铁骨铮铮的知县也是,这人如此坏规矩也不训斥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