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
有些好笑的是,明明其他的准备得这么精细,结果老板居然不小心挑大了两个码号,买回来后夏明威试穿了一下,那件黑色连帽衫套在他身上跟条裙子似的,惹得老板拍着他的肩膀哈哈大笑,说是当成裙子穿也不错。
那时夏明威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满头黑线。
如果换做对待别人的脾气,他可能已经把这件连帽衫扔了。可在当时,他只是把这套衣服折好,小心翼翼地放到礼物盒里,想着等到以后长高了就穿。而三年过后,夏明威现在穿起来正好合身。
那时老板的头发还很黑,三年下来像换了个人似的,他的头发白了很多很多。
夏明威换完衣服后,就坐到了房间的沙发上,沉重的脑袋靠着椅背,空洞的双眸注视着天花板。
“说起来……”他自嘲地笑,“这四年里,他给我买东西的时候,不管买什么,都从来不挑红色的。”
夏明威闭上疲惫的眼皮。
从小到大,他没对任何人说过自己讨厌红色,包括对孤儿院里的护士。可事实上,红色的物体总会让他想起一些事情,像是那日在雪鹿镇出现的巨人。直到灾难发生后的第六年,他的这种症状都一直维持着。
那时在学校,他看到同学掏出的红色玩具,瞳孔收缩,头脑发胀,整整一节课都听不进去。
后来为了不让老板担心,他自己上网查了一下,网络上把这叫作“创伤后应激综合症”,指的是经历巨大创伤后产生的精神幻觉。
夏明威很害怕红色,可他的阁楼里从来不会出现红色的东西,老板送给他的任何礼物,也从来都是用的蓝白色的绸带、包装盒。
时间缓缓流逝,夏明威再次在沙发上睁开双眼时,已经是早晨七点半过后。
他登上熟悉的公交车,人潮拥挤,前方的大老爷听着京剧,旁边的小伙子看着短视频,后边的两个大妈提着刚买的食材有说有笑。
夏明威不讨厌这种氛围,比起伦敦,他还是更喜欢待在环京,这里更有人情味一些。
他很快在09号站台下车,这里是环京比较偏僻的“老京麦”街区,老板建的咖啡馆就坐落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夏明威好几次劝过他把咖啡馆搬到市中心去,老板每次都说自己喜欢清闲的地方,还强调“好酒不怕巷子深”,只要做的咖啡够好喝,总会有老客户上门的,不缺市中心那点人流量。
夏明威佩服于老板的自信,可咖啡馆的营业额明显不大好看,近半年来还一直呈着赤字。
步行不久,在挂着“OPEN”门牌的木门前驻足,夏明威能够听见里头传来的讨论声,一道是略显沧桑的声音,另一道是老板那拖长的痞子音。
夏明威正想敲敲门,打声招呼,说一句熟悉的“老板,我回来了”,可里面传来的讨论,却让他的右手悬在了半空中……落不下来。
“老东西,你真的不跟我走?”客人说。
“哎……”老板的声音传来,“你这个活了快两百年的玩意,说我是老东西,还有没有天理了?”
“瞧瞧你这满头白发,就算我活了两百年,但好歹看着也比你年轻吧?”
“去去去。”老板嫌弃地说,“爱待哪里就到哪里去,西伯利亚不好待了,那就回你的北极去。”
“我上次就是在北极那边被发现了啊,你在说屁呢?”
“绕开北极考察所的那些人不就好了?”老板叹气,“或者直接在海底睡,什么地方你睡不着觉,每一次一睡就好几年,我真怀疑你什么时候醒来都成仙了。”
“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吧,那些臭狗马上就会来找你了。”
“我说了,”老板停顿了会,估计嘶了口烟,“我已经撑不下去了,你带我去哪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