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如此认为?”
“来邺城第一日不就说过么?男儿功名马上取,仗剑横行塞外秋!”
听姜维念着他一个月前所说,诸葛诞顿时就有点脸红。
自幼在荥阳出生,幼时便是被父亲念叨着琅琊诸葛氏之名长大,而近些年从父亲口中频频听闻的,便是那效力于刘皇叔且有重整天下之才的族兄诸葛亮之名。
然幼时诸葛诞胸怀大志,并不想依靠这份远在天边的关系,毕竟即便是荥阳的弱冠之士,论才也是要输于他,凭什么他诸葛诞就不能创下一番基业重振琅琊葛氏之名?
只是从未想过,他不去寻族兄,刘皇叔反倒是打了过来。
随着五官中郎将曹丕一声令下让荥阳沦为战场,直至此时诸葛诞才发现他那聊以自夸的才能并无半分用处。
最终还是不得已借了族兄之名为底,加以三寸不烂之舌,才搭上鲁军师的熟面脱离了荥阳那片战场。
但很快,后面发生的事情对诸葛诞来说就堪称目不暇接。
在荥阳战场时他便隐隐发觉了,族兄这张大旗似乎很好用,但从未想过会有这般好用。
主动问好者、示好者、自来的熟络人,络绎不绝。
而各种借请教之名的试探,也同样层出不穷,于经典他尚能说出三五见解,军略上借古籍之言也能妆点一二,但余者从营造到地理、从星象到算学、从医卜到阴阳,概一问不知。
但问题是抱着问题前来请教的,似乎都理所当然以为,他须是懂得这些的。
毕竟……“汝乃诸葛军师之弟,如何能不懂?莫要诓我!”
而直至进入邺城后,无论是师父鲁肃还是那个对他饶有兴趣的庞军师,皆随着新年到来愈发忙碌,于是他就被丢到了学府当中。
也是至此,他才隐隐明白了一些此前那些人奇特的态度。
就如眼前的姜维,族兄之弟子,最熟的经典一道上对方所学相较于他简直宛如江河比之溪流,勉强能扯大旗的军略上,对方点评起近年来每一战都言之有物头头是道,除此之外的那些算学星象医理等还都有涉猎。
甚至就连拳脚功夫上他也从未占过半分便宜——说起来明明是同岁,这姜维却高了他半头,令人好不丧气。
而姜维清楚说过,他之才能比起来师父诸葛孔明来说,宛如萤火之火比之烈日也。
且同门据说还有个少见于人前的马钧,于机巧一途有师父七分真传,姜维亦说自己远远不如。
但是的但是,单单这些也就罢了——再拐了一个街角,听得身侧姜维说“到了”后,诸葛诞抬起了头,一眼就看到了一个少女正推开了门向这边招手:
“伯约,这里,爹爹已经回来了。”
随即这个名为诸葛果果且小不了几岁的少女转向他正色道:
“叔父今日虽是来访家父,但课业依旧不能落下。”
“算学册本叔父可曾带在身上?等下可是要审改对错的。”
于是诸葛诞的脸色苦闷了起来。